“顾先生，我们只是请你配合调查，有些情况暂时不便公开，希望你能理解。”
其中一位警官的语气明显缓和了些，不再像先前那般咄咄逼人。
顾沉舟站在原地没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李天正，他曾经打过交道的警官。对方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语气不耐：“既然没事就赶紧走，别耽误我们办案！”
但在擦肩而过的瞬间，李天正压低声音，用只有他能听见的音量道：“出去说。”
顾沉舟心领神会，任由对方推着自己往外走。
“行行行，算我们不对，我送你回家总行了吧？”李天正故意提高音量，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顾沉舟明白，李天正是想告诉他这里人多嘴杂。
两人上了车，车门刚关，顾沉舟正要开口，李天正猛地伸手捂住他的嘴，同时另一只手快速在手机上敲下一行字：“车内有监听，找个地方单独说。”
“你家位置发给我啊！”他的声音很大，以此来显的正常一些。
屏幕上文字让顾沉舟明白李天正为什么不让他开口说话了。
顾沉舟会意，故作自然地抱怨：“开导航吧，先送我去买早餐，一大早被你们拉起来，饿死了。”
车子很快停在一家早餐店前。
“你去吧！我在车上等你。”李天正故作随意。
“一块吧！我先吃点，等会儿再打包带走，你送我回家，我请你吃个早餐。”
顾沉舟顺势邀请，确保不引起怀疑。
两人选了角落的位置坐下，热腾腾的豆浆雾气氤氲，却掩不住凝重的气氛。
“到底怎么回事？王警官怎么了？谁在监听我们？”
顾沉舟压低声音，问题如连珠炮般抛出。
李天正的眼神暗了暗，声音沙哑：“老王死了……今早货车司机在臭水沟里发现的，死亡时间凌晨两点到三点。”
——轰！
顾沉舟大脑一片空白，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谁干的？”他嗓音发紧。
李天正没回答，反而低声道：“这事走个流程就会过去，你别插手。”
顾沉舟猛地抬头，眼底烧着怒火：“走个流程？王警官死了！就因为他昨天去了丽水别苑？”
——是他害了王警官。
这个念头如毒蛇般缠上心脏。如果昨晚他没打那通电话……
“你知道凶手是谁，对不对？”他死死盯着李天正。
对方避开他的视线，喉结滚动：“别查了，对方背后的势力……我们惹不起。”
“他是你兄弟！”顾沉舟一字一顿，“你就看着他死不瞑目？”
李天正嘴唇泛白，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话来。
“我就不信，杀人偿命，有律法在，我就不相信没有正义，既然你不愿意说，我就自己调查。”
这件事情，他一定要查到底，现在的他已经有了猜测。
从李天正的态度上看，干掉王警官的一定不是普通人。
而且肯定与丽水别苑3单元4771室的人有关联。
王警官也肯定因为这件事情丧命的。
孟左甘应该知道一些事情，他肯定监视那个房间有一段时间了，否则孟左甘不会那么准确说出对方吸食的时间。
“你怎么就不听呢！你调查这些只会让你自己陷入危险之中，老王已经死了，你调查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王警官被这些败类害死，我一定要替他报仇，其次，这些败类不头顶着国徽为人民服务。”
顾沉舟拳头握紧，指尖已经被掐得发白。
事情因他而起，他不能就这样让王警官白死了。
“李警官，你忘记了你宣过的誓了吗？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继续逍遥法外，那以后还有多少想为老百姓做事情的警官遇害？”
“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他觉得李天正并不坏，否则也不会专门提醒他。
李天正突然抓起豆浆灌了一口，指节发白：“我他妈能怎么办？那些人手眼通天！我也有老婆孩子！”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钝刀割肉般痛苦。
顾沉舟冷笑：“王警官没有家人？那些披着警服的败类不除，以后还会有多少警察遇害？”
豆浆碗被捏得咯吱作响。李天正沉默许久，终于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他和王警官的合照。
“……是王有磊。”他哑声道，“我们队长。昨晚他带老王出任务，结果……”
“出任务期间出事，为什么会调查我？”
“王有磊说他临阵脱逃，后面还打了一通电话，可手机上最后一次通话却是显示跟你的通话，这才让你配合调查。”
顾沉舟沉思了一下，觉得非常不对劲，昨天明明那些人是将王警官拷走的。
可后面为什么又出任务呢？
“有什么证据？”
李天正苦笑：“监控显示老王中途下车跑进树林，王有磊声称他临阵脱逃。后来货车司机就发现了尸体。”
“那王有磊没有追吗？”
“没有，监控录像显示，车辆发生过碰撞，当时的王有磊昏迷了，等他醒来，已经没有了老王的身影，之后货车司机就发现了老王的尸体。”
顾沉舟的面色冰冷，这一切未免也太多巧合了。
巧合得让人觉得不是巧合。
顾沉舟突然问：“你知不知道丽水别苑3单元4771室住的是谁？”
李天正瞳孔骤缩，半晌才道：“那不是刘局长家吗？”
听到这里，顾沉舟就知道自己猜得不错，这件事情跟刘天正恐怕脱不了干系。
顾沉舟扯了扯嘴角：“你恐怕早就猜到了吧！”
李天正点了点头，“王有磊是刘局长一手提拔上来的，据说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升副局了，我猜测可能跟刘局长有关，所以才不让你查。”
“我知道你的顾虑，这件事情我会查下去，你如果不想查我也不怪你，只不过还是请你别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别给我使绊子。”
打包袋哗啦作响，他咬了口包子，头也不回地走向车门。
回家路上，两人再无交流。直到下车时，顾沉舟才低声道谢。
但在踏入家门前，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铃响三声，对面传来戏谑的嗓音：
“哟，出来了？我今早听说你被请去喝茶，还想着要不要给你送牢饭呢。”
——是孟左甘。
“你到底知道什么？刘天正是不是染毒了？”
顾沉舟声音中透漏着冷静，他走进了楼道，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