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愣在原地。
确实。
这两个问题一直是他心头的疑惑和不安。
一路上，他从不忌讳表达自己对这两个问题的怀疑和猜测。
但陈老爷子却一次都没有和他一起猜测过。
他原本以为，陈老爷子是完全相信莫云也完全相信陈家安插在景鹤身边的探子。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陈老爷子或许从一开始，就对周围的一切保持警惕和怀疑。
那么，要阻止吗？
陈述迟疑了。
如果阻止了，那接下来，他还有什么办法来解开这两个问题的谜底？
陈述闭眼，再睁开眼，他安静坐在了陈老爷子身边。
爷爷已经说了，他不会让抽肠进行到最后一步，既然莫云不会被弄死，那受一点伤又如何？反正她愈合能力强，又死不了。
他需要的，是彻底的安心。
帐篷里，陈家人冷静且沉默地盯着床上的莫云。
莫云的惨叫也渐渐发不出来了。
抽肠缓缓把手伸到莫云嘴边，一缕烟雾钻进莫云嘴里，只需片刻，他就能把莫云的肠子从嘴巴里抽出来。
阿明和阿海都警戒地盯着帐篷四周，他们身体紧绷，已经想好了要是景鹤出手，他们要如何对付他。
忽然，一颗子弹穿过帐篷，砰地一声，守卫在陈老爷子身边的阿海就被爆了头。
枪声没有刻意掩饰，营地顿时骚乱起来。
陈老爷子瞳孔骤缩，眼睁睁看着阿海被一枪爆头，砰地一声倒了下去，狠狠砸到他的背上。
温热粘稠的血液淋了陈老爷子一后背，没等众人再有下一步动作，帐篷里原本被军事基地屏蔽无法使用的对讲机忽然滋啦了一声。
里面传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那人声音没有什么起伏：“编号，结束你现在正在做的事。”
陈老爷子瞳孔一缩，抓着椅子扶手的手缓缓收紧。
“重复，编号，结束你现在正在做的事。”
一道红色激光大喇喇地出现在陈老爷子额头上，陈述脸色惨白，温医生和小黄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两人都是玩过枪的，很清楚这红色的激光，代表的是什么。
陈老爷子声音艰涩，语气稍微有了些起伏：“编号，收到。”
他手里的烟斗重重敲在桌子上，原本趴在莫云身边伸手往莫云嘴里掏的烟雾瞬间消散。
红色的狙击瞄准激光消失，对讲机再次恢复平静。
陈老爷子眼皮抽动，脸色异常难看。
小黄毛和温医生惊骇地看着死去突然的阿海，小黄毛喃喃：“这……是谁…做的……”
陈述看向陈老爷子，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和后怕，他压低声音问自己爷爷：“爷爷，上头……怎么突然插手这件事？”
陈老爷子没有说话，但脸色出奇地难看：“上头这是……打算把我换下来了。”
这句话大家都听懂了，陈述脸色也急剧惨白：“不可能！还有谁能代替您？！”
陈老爷子摇头：“谁知道呢。”
他忽然冷笑一声：“看来这一次我进去出来没有任何收获，我就彻底没有价值了。”
江炙桉车里，他手双手抱胸，看向后座的秦老头和景鹤。
秦老头还很呆滞。
他一直以为，只有他一个人来了的。
没想到，刚刚江炙桉忽然就把易容了的景鹤拖进了车里。
当时秦老头还吓了一跳，寻思江炙桉怎么拖了一个陌生人进来，但听着两人的对话和景鹤没有刻意变调的声音，秦老头呆了。
江炙桉看了一眼戈壁后面撤离的一个狙击手，耸肩：“事情办好了。”
“景鹤，你可想好了？这事你可是已经答应上头了，反悔，可真的是会被灭九族的。”
景鹤点头，声音很沉：“想好了。”
秦老头揉了揉脑袋：“不是……等等……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跟我说你要去长白山接单吗？！”
景鹤看向要崩溃的秦老头：“我骗你的。”
顿了顿，他笑了一下：“你不是跟我保证绝对不出湘西吗？”
秦老头：………
秦老头又揉了揉脑袋：“不是……好好好，这件事先不说……刚刚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你要跳槽啊？那景家怎么办？”
景鹤垂眼：“为谁办事不是办，都是要做拼命的事情，没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啊！景家不是一直有规矩，不能归属于官方吗？！”
秦老头感觉自己要疯了。
景鹤点头：“是啊，所以只是我一个人进官方，我并不代表景家主家的意愿。”
“可是背离主家，是要被杀的啊！”
秦老头挠了挠自己几乎全白了的头发。
景鹤抬眼：“完成了属于景家家主的任务，就可以全身而退。”
秦老头刚想说话，一个人影从后备箱扭曲地爬了出来。
夕阳探头看向景鹤：“那景家家主的任务是什么？”
秦老头吓了一跳：“原来你在啊？！”
夕阳一脸你大惊小怪什么：“我一直都在啊，是看到江炙桉带陌生人进来，我才躲起来的。”
秦老头看了看景鹤现在这副易容了的样子，叹息一声：“行行行，那小狗子……”
“不要告诉她你们见过我。”
景鹤打断秦老头的话，声音很冷，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如果她问起我，你就说我去了长白山。”
秦老头看着景鹤现在这副样子，抿了抿唇，点头：“……算了，你这副样子…她也认不出来。”
江炙桉拍了拍手：“行了，那景鹤，记住你答应的事情哈，对了，莫云那边估计疼得很惨，你要我带你过去看看吗？”
景鹤摇头：“二命珠在她那里，能压制一定程度上的疼痛。”
秦老头一愣：“那她叫得那么惨？！是……”
景鹤想了想，说：“并不是完全不痛，只是十成的疼痛降低到两成。她还是很痛的。”
江炙桉一噎。
秦老头啊了一声：“狗子演技进步飞速啊……”
景鹤垂眼，松了一口气。
还好，有二命珠。
帐篷里。
温医生一脸复杂地给莫云擦身上的冷汗和血迹，莫云则昏睡过去。
小黄毛站在旁边，一脸复杂：“她这，绝不可能是装的吧……那可是抽肠啊……”
温医生也点头。
陈述没有测试出来景鹤在不在，但至少证明莫云之前不是装的。
陈老爷子在阿海死后就回了自己的帐篷，看起来竟是苍老了几分。
十多分钟后，装晕的莫云一时没控制住，睡过去了。
听到莫云的呼噜声，帐篷里三人一愣。
小黄毛张大嘴巴：“她这就……恢复了？竟然能睡着了？”
温医生也很惊讶：“这愈合能力……”
陈述吐出一口气，笑了一声：“有这愈合能力，看来她确实是引路人没错了。”
莫云体内二命珠：………真是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