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三年五月,王镜宣称会稽山越作乱,太守王朗无力镇压,自己“奉朝廷密令”讨伐王朗,代管会稽。
严白虎率领丹阳山地兵从西面翻越会稽山脉,直插会稽郡腹地。
是夜
城墙边巡逻的守军察觉到头顶传来异样的动静,下意识地仰起头。这不仰头还好,一仰头,惊恐瞬间如电流般传遍全身。月光下,只见密密麻麻的人影顺着绳索飞速而下,踩踏的岩屑簌簌掉落,犹如天降神兵,又似恶鬼索命。
“敌袭!敌袭!”守军惊恐地尖叫起来,慌乱中,有的士兵呆立当场,被吓得双腿发软;有的士兵则手忙脚乱地拿起武器,可颤抖的双手连兵器都难以握紧 。
瞧见守军乱作一团,严白虎扯着嗓子,爆发出一阵粗野张狂的大笑:“哈哈,这群龟孙子,吓得都尿裤子了吧!”
他旋即转身,朝着身旁待命的精兵,唾沫横飞地嘶吼道:“都给老子听好了,随老子冲,见一个杀一个,把他们脑袋都给我拧下来当夜壶!”士兵们呐喊着,紧跟在严白虎身后,如汹涌的潮水般向惊慌失措的守军扑去。
严白虎一马当先,冲入敌群,手中长刀挥舞得虎虎生风,寒光闪烁间,血光飞溅。
面对敌军的围堵,他亦毫无惧色,啐了一口唾沫,大骂道:“就你们这群软脚虾,也想拦住老子?都给我去死!”大喝一声,以刀为剑,凌厉地刺出,瞬间击退数人。
在他的带领下,丹阳兵们势不可挡,向着城内勇猛推进……
天色破晓,洒在硝烟弥漫的边城,这场战斗已然落幕。
“这会稽郡的边城,从今儿起就是咱们郡主的地盘了!王朗那龟孙,等着瞧,下一个就轮到你!”严白虎站在城墙上眺望大地,浮现出肆意张狂的笑容。
身旁士兵们欢呼雀跃,士气高涨。
严白虎目光扫过城中百姓,大声叫嚷:“都听好了,只要乖乖听话,老子保你们平安!谁敢跟老子作对,下场就跟那些抵抗的守军一样!”
百姓们畏畏缩缩,无人敢吭声。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只见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而来,车帘上绣着的云纹徽记在晨光中格外醒目。
严白虎心中一凛,知晓是主公来到。
他急忙收起脸上的狂傲,下去迎接,未待见到王镜真容便在马车旁单膝跪地。
“拜见主公,末将严白虎,已拿下此城!”
车帘被苍白的手指挑起半寸,露出的却是张陌生面孔。
玉色锦袍裹着清瘦身形,披散的鸦青长发下眉眼含春,那人惊得往后缩了缩:“将军何故行此大礼?”
“你是何人!”严白虎霍然起身,他瞪着眼前病恹恹的美人,铜铃眼瞪得滚圆:“小白脸也敢坐郡主銮驾?”
文士扶着车辕不紧不慢道:“我自是郡主心腹……”
严白虎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屑,忍不住骂道:
“放屁!”
“哼,男宠就男宠吧,说得这么动听!说,郡主呢?”
郭嘉也不生气,伸手指了指后面,淡定地说道:“郡主的车马就在后面,还没过来呢。”
严白虎一听,顿时觉得自己被眼前这个看似文弱的家伙戏耍了,一股怒火“噌”地一下冒了起来,他上前一步,手掌“啪”地拍在车辕上,伸手揪住郭嘉的衣领。
不远处忽地传来清脆銮铃声。
严白虎回头时,正见八宝香车掀开云锦帘,一身绛红深衣的王镜踩着踏凳缓步而下。
她的目光在触及撕扯的两人时凝成寒霜。
“严白虎,不得无礼,退下!”
这声轻斥惊得严白虎慌忙松手。
郭嘉顺势跌坐在地,竟伏在地上剧烈呛咳起来。严白虎看着郡主亲自俯身搀扶,手指穿过那人臂弯,那人就顺势倚靠在王镜怀里,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严白虎心中满是不服气,又气愤不已。
不就是个吃软饭的,自己连碰都没碰他,郡主就这么护着!看他那细皮嫩肉、扭扭捏捏的样子,能是什么正经人?主公可别被他迷昏了头,听他几句枕边风,做出糊涂事!
严白虎于是开口:“主公!这厮分明是装……”
王镜眉头微微一皱,轻咳两声,解释道:“此乃军师祭酒郭奉孝,乃是我最倚重的谋士。”
严白虎大吃一惊,看着郭嘉,不可置信写在了脸上。这个小白脸,竟然还是谋士?还是郡主身边的红人?这下可麻烦了……
王镜神色缓和了一些,有意安抚一下。
“你们二人,今日便在此彼此认识,把误会说清,莫要结下仇怨。”
郭嘉从王镜肩头直起身,整了整衣衫,笑着拱着手赔礼:“严将军,方才我不是故意戏弄你的。久闻东吴德王威震江东,今日得见,名不虚传……”
“谬……总之多谢你夸奖!”严白虎突然挺直了腰杆。他被郭嘉这么一夸奖,心里美滋滋的,刚才的不愉快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抱拳回礼,憨笑着说:“原来是郭嘉郭军师啊,幸会幸会!那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其实我平日里最敬重读书人,刚才得罪了!”
就这样,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王镜广袖轻挥,“既如此,入城详谈接下来的战事吧。”说完,一行人朝着城中走去。
……
营帐内
王镜、郭嘉、严白虎三人正商讨军事。
王镜道:“我军水军将溯钱塘江而上,与会稽水军鏖战,封锁江面,终要登陆会稽北境之山阴县。
陆上战事便交付于白虎,你可率士卒奋力攻城,与水军互为掎角,形成夹击之势,直捣王朗巢穴,使陆路精锐与水军合围会稽郡治所山阴县。”
严白虎双手抱胸,听完后重重地点了点头,“主公放心!末将定杀他个片甲不留!让那些龟孙子,见了我严白虎吓得屁滚尿流!此去定要把王朗老巢踏平,将那厮生擒来见主公!”
郭嘉盘坐在蒲团上摇着白羽扇,动作不急不缓。
“行军打仗,除了正面强攻,也要断其后援。沿途焚毁会稽粮仓,毁坏道路,使王朗不得调兵相援,困之绝境,令其坐以待毙。如此,则战事可事半功倍。”
他忽然倾身向前,扇骨\"啪\"地压住地图某处:“此处粮仓屯粮万石,当遣百人焚之。”
接着,扇骨轻移,“此地乃王朗向外求援之必经要路,宜速遣士卒扼守。”
严白虎听后,挠了挠头,一脸茫然,眼中满是困惑:“这弯弯绕绕的,我实在听不太懂。反正你们决定就完了,我只负责打仗。你们指哪我打哪,绝不含糊!我严白虎可从来没怕过!”
“低声些,难道光彩吗?”
王镜无奈地看了严白虎一眼。
郭嘉忍不住轻笑出声,严白虎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是吃了个哑巴亏,只能干瞪眼。
王镜继续道:“方才郭嘉提议遣轻骑烧毁四座粮仓,再断三处栈道……何须轻骑,我一人足矣。”
“主公,不要开玩笑,你一个人怎么办得成呢?除非你是神仙。”严白虎猛地抬头,摸着下巴。
郭嘉忽然以扇击掌,“妙哉!又有好戏瞧了!”
王镜但笑不语。
严白虎瞧着他俩,心里直发毛,可又不敢多问,只能把疑惑狠狠憋进肚子里,暗自揣度着,主公究竟有啥神招,竟能单人独力做成这等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