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麦子在各院的“不好惹”的名声虽然镇住了一部分人,但也让某些人更加看她不顺眼,总想着找机会给她点颜色看看。
刘嫂就是其中最积极的一个。她自从上次在门口被苏麦子骂了个灰头土脸,又被自家男人训斥了一番后,心里一直憋着一股邪火,总想着找回场子。
明着来不敢,她就开始琢磨着做阴招。
这天,军区后勤处通知,说是新到了一批处理的旧军装,允许军属凭票购买。这可是好机会!旧军装虽然是处理品,但坚固耐用,在这年代不过抢手货,拿回去拆拆改改,能做好几件衣服呢!
消息一出,各院的女人们都沸腾了,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去“抢购”。
刘嫂心思活络,眼珠子一转,就动了脑歪筋。她知道苏麦子刚来,发票凭证肯定不多,而且对军区内部这些“福利”消息不一定灵通。她打算利用信息差,抢在苏麦子前面,把好点的、尺码合适的旧军装都挑走,让苏麦子空手而归,或者只能捡到一些破烂货。
不仅如此,她还悄悄联合了几个平时跟她交好的军嫂,打算到时候在服务社“围堵”苏麦子,故意在她面前挑三挑四,或者用言语挤兑她,让难她堪。
然而,刘嫂她们的小算盘,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胎死腹中了。
就在处理旧军装的消息刚刚传开,他们还在暗地里中央的时候,军区后勤处突然又下发了一个补充通知:
“为满足新随军部分,本次处理旧军装,将优先开展部分工作相对困难的、码数较小的支出,供近期新随军、尚未领取的相关福利的同志必需件优先。其他同志请于指定时间后再行购买。”
这个补充一通知出来,刘嫂直接傻眼了!
“优先订购?”“近期新随军?”“物资件优先订购?”
这不就是明摆着给顾沉舟家那个新婚妇开后门吗?!
谁不知道整个院子,近期新随军的就苏麦子一个?!
刘嫂气得差点把手里的抹布拧断!这明摆着是有人在背后给那乡下丫头撑腰啊!是谁?顾真是顾营长?他不是不管家里事吗?怎么会在这种小事上……
其他几个想跟着起哄的军嫂也面面相觑,心里打了退堂鼓。连后勤处都出了面“照顾”了,她们还敢去捋虎须?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就这样,一个具体的针对苏麦子的“围堵”和“刁难”,尚未开始就破产离婚。
而苏麦子,对这背后的暗流涌动,毫不知情。
她只是按时收到了来自警卫员小李转达的“福利通知”(小李奉命只通知了她一个人,并提醒她带好结婚证和顾沉舟的军官证则去优先购买),在指定的时间,一个人就去服务社。
到了服务社,她发现果然有一个单独的柜台,上面搁着几摞叠得整整齐齐、看上去品相还相当不错的旧军装,尺码也大多是中小号。售货员的态度也很客气,验证了她的证件后,就让她自己挑选。
苏麦子高兴坏了!她仔细挑了两套大小合适、疲惫破损不算太严重的旧军装,又选了几件看起来还能用的旧衬衫和裤子,用掉了一半布票,高兴高兴地抱回了家。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挑选的时候,旁边普通的柜台前排着长队、眼神里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其他军嫂;也没注意到,刘嫂等人那阴沉得能滴出水的脸色。
她只是单纯地为自己能买到这么好的“便宜货”而高兴,觉得是自己运气好。
晚上,顾沉舟回来,看到院子里晒着的几件明显不属于他的旧军装,以及苏麦子那藏不住喜悦的表情,表面微不可察地点亮了场面。
苏麦子还兴冲冲地跟他汇报:“顾营长!我今天买到处理的旧军装了!质量可以了!你看这布料,多结实!够我做两身新衣服穿了!”
顾沉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转入了里间。
但他那紧抿的嘴角,似乎……又缓和了那么一抹丝?
他从不做没有意义的。他让后勤处给苏麦子行个“方便”,并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真的有多“疼”她。
一方面,是为了避免麻烦。他能预见到,如果让苏麦子跟那些女人一起去“抢购”,以她的性子和那些人对她的敌意,十有八九又要闹出冲突。然后事后再来处理,不如提前回避。
另一方面……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他那个冰冷的“合作伙伴”的基础上,已经悄然滋生了一种……本能的维护欲?
他不希望看到她因为这些无谓的小事而陷入困境,或者……被人欺负?
这种维护,是无声的,是不动声色的,甚至是不求回报的。
他只是做了他认为“应该”做的事情,用他自己的方式,维持着这个意外闯入他的生活、并且似乎打算常住下去的……“麻烦”。
而想做不动声色的维护,苏麦子可能很久以后才会知道,或者……永远都不会知道。
但它确实存在,就像一层看不见的防护罩,安静的笼罩就在这个刚刚开启新生活的小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