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午后,阳光已经不那么炽热,微风吹过,微微带着一丝凉意。青砖灰瓦在日下泛着微光。14:50,韩春明站在西城区防空洞顶部入口处,目光急切地在四周逡巡。
防空洞入口被藤蔓与荒草半掩着,斑驳的水泥墙上爬满了岁月的痕迹。韩春明又看了看腕上那块有些破旧的手表,距离三点还差十分钟,可苏萌的身影却迟迟不见。昨晚在梦里他还与苏萌相见,如今真到了约定的时刻,等待的每一秒都变得格外漫长。
韩春明在原地来回踱步,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念头。会不会路上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苏萌改变主意了?各种担忧在他心里交织,让他原本就忐忑的心愈发不安。他凑近洞口,想要借着洞内的阴凉驱散心中的烦躁,却只感受到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就在这时,身后洞口处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韩春明浑身一震,刚要回头。熟悉的幽香瞬间萦绕在鼻尖,那是苏萌身上特有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茉莉花香,让他的心瞬间安定下来。紧接着,一个娇软的身体从背后紧紧搂住他的腰,力气大得仿佛生怕他会消失一般。
“春明儿,我还以为你要不理我了,呜……呜呜!”苏萌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韩春明能感觉到肩膀处传来湿热的触感,那是苏萌的泪水。
韩春明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厉害。他轻轻拉开苏萌搂着自己的手臂,缓缓转过身。眼前的苏萌双眼红肿,脸上满是泪痕,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嘴唇微微颤抖着。往日里那个骄傲又灵动的苏萌,此刻却像一只受伤的小鹿,让韩春明心疼得不行。
他二话不说,一把将苏萌紧紧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轻轻拍着她的背。“傻丫头,我怎么会不理你呢。”韩春明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浓浓的心疼。苏萌在他怀里哭得更厉害了,双手死死抓着他的衬衫,仿佛要将这两天的委屈都哭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萌的哭声渐渐小了。韩春明看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鬼使神差地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她眼睑下的泪水。“嗯,是咸的,以后家里没盐了,就让你的眼泪来当调料。”
苏萌先是一愣,随即破涕为笑,脸颊瞬间染上一抹红晕,娇嗔道:“还舔人家脸,你是小狗吗。”
韩春明看着苏萌这副又羞又恼的模样,只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对,我就是小狗,我是苏萌的小狗。”说着,他张开嘴轻轻咬了咬苏萌的耳朵,又顺着她白皙的脖颈舔了起来。
\"啊!\"苏萌惊叫一声,缩着脖子躲闪,却被韩春明牢牢圈在怀里。她身上的茉莉花香更加浓郁了,混合着少女特有的体香,让韩春明心跳加速。他能感觉到苏萌的心跳也很快,隔着薄薄的衣衫,两颗年轻的心脏仿佛在互相呼应。
韩春明的目光落在苏萌微微张开的唇上,那唇瓣因为刚才的哭泣而显得格外红润。他慢慢低下头,苏萌似乎察觉到他的意图,睫毛轻颤着闭上了眼睛,仰起脸迎向他。
当两人的唇终于相触时,韩春明感觉一股电流从脊椎直窜上头顶。苏萌的唇比他想象的还要柔软,带着微微的甜味。起初只是轻轻的触碰,像蝴蝶停在花瓣上那样小心翼翼。但随着苏萌羞涩的回应,这个吻逐渐加深。韩春明一手搂着苏萌的腰,一手抚上她的后脑勺,指尖陷入她柔软的发丝。
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才依依不舍地分开。苏萌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眼睛水汪汪的。韩春明也好不到哪去,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发烫。
\"我们...进去吧?\"韩春明清了清嗓子,指了指防空洞的入口。这是他第一次约苏萌出来的地方。
两人手牵着手走进了防空洞。洞内比外面凉爽许多,潮湿的气息中还带着一丝泥土的芬芳。他们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紧紧依偎在一起。苏萌靠在韩春明的肩膀上,手指无意识地摆弄着他的衣角。
这一次,他们没有提起收破烂时遭人白眼的委屈,也没有说单位那些琐碎的烦心事。而是回忆起小时候一起偷摘邻居家的果子,被追得满胡同跑;想起韩春明偷偷攒钱给苏萌买头花,苏萌红着脸收下的模样;回忆着两人在北海公园游玩,两人一边划船一边唱着让我们荡起双桨;还有无数个夜晚,他们坐在防空洞外,看着满天繁星,说着不着边际的梦想。
韩春明有件事一直藏在心里,没告诉苏萌。何大清帮他联系了昌平市文物局的工作,可目前还没有定下来,他连报到都还没去。他想着,等一切尘埃落定,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苏萌,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他要让苏萌知道,自己有能力给她更好的生活。
时间在两人的轻声细语中悄然流逝,洞口的光线渐渐变得柔和。夕阳的余晖透过藤蔓的缝隙洒进来,在地上映出一片片金色的光斑。韩春明低头看了看表,才惊觉已经到傍晚了。
他们依依不舍地站起身,手牵着手走出防空洞。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一路上,他们走得很慢,仿佛想要把这段路走得久一些,再久一些。晚风轻轻吹过,带着些许凉意,却吹不散两人心中的甜蜜与温暖。
周一清晨,韩春明特意换上了唯一一套浅灰色中山装,这是他为数不多能拿得出手的正式服装。衣服有些旧了,但洗得干干净净,熨得平平整整。他对着公共水房那面斑驳的镜子照了又照,确保自己看起来精神利落。
昌平市文物管理局坐落在区政府大院东侧,是一栋灰砖砌成的二层小楼。韩春明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才迈步走了进去。
\"同志,请问蒋局长在吗?我是来报到的韩春明。\"
办公室里的女办事员抬头打量了他一番,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不像是有关系的样子。\"蒋局长在二楼最里面的办公室,你自己上去吧。\"
韩春明刚走到二楼,就听见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这批文物必须重新鉴定!什么宋代官窑,我看就是民国仿品!\"
他轻轻敲了敲敞开的门,看见一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男人正对着电话发火。那人挂断电话,转头皱眉问道:\"什么事?\"
\"蒋局长好,我是韩春明,何书记介绍来报到的。\"
蒋局长脸上的表情顿时复杂起来。他放下手中的文件,上下打量着韩春明,语气不冷不热:\"哦,你就是那个'关系户'啊。坐吧。\"
韩春明听出了话里的轻视,但他不卑不亢地坐下,腰杆挺得笔直。
\"小韩啊,咱们文物局虽然是个清水衙门,但工作专业性很强。\"蒋局长推了推眼镜,\"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之前在食品厂工作,后来...收过一段时间的废品。\"韩春明如实回答。
蒋局长眉头皱得更紧了:\"那你怎么会对文物鉴定感兴趣?\"
\"我从小喜欢研究这些,经常去博物馆,也看了很多专业书籍。\"韩春明顿了顿,\"收废品的时候,我经常能从废品堆里发现一些有价值的文物碎片。\"
蒋局长显然来了兴趣:\"哦?说说看你都发现过什么?\"
韩春明眼睛一亮,如数家珍般讲起了自己的经历:\"去年冬天,我在西城区一个拆迁工地上收到过一块青花瓷片,从釉色和纹饰判断是明宣德年间的;还有一次,一个老太太要卖'破铜烂铁',里面其实有一枚战国时期的刀币...\"
蒋局长的表情渐渐从怀疑变成了惊讶。他随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中国陶瓷图鉴》,翻到某一页推到韩春明面前:\"你看看这个瓶子,能看出什么门道?\"
韩春明只看了一眼就说道:\"这是清康熙年间的五彩花鸟纹瓶,但图片上这个是赝品。真品的釉色应该更温润,而且这个底款的写法不对,康熙官窑的'大'字最后一笔应该是向上挑的。\"
蒋局长眼睛瞪大了,又连续问了几个专业问题,韩春明都对答如流,甚至还能指出一些专业书籍中的谬误。
\"好!好!\"蒋局长突然拍案而起,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小韩啊,没想到你真有这么扎实的功底!这下我们局里可算来了个行家!\"
他立刻叫来人事科长,当场口述了一份申请:\"立即打报告,把韩春明同志从普通鉴定员调整为局长助理,按干部编制走程序。\"
人事科长惊讶地看了韩春明一眼,点头去办了。蒋局长热情地握住韩春明的手:\"小韩啊,以后你就是我的得力助手了!咱们昌平虽然地方不大,但文物资源丰富,正需要你这样的专业人才!\"
韩春明走出文物局大门时,摸了摸口袋里刚领到的工作证,感觉脚步都轻快了许多。路过供销社时,他特意进去买了一斤上好的龙井茶——他记得何书记爱喝这个。下次去何家,他一定要好好感谢这位改变自己命运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