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屈扬接到了村长电话,说是乡里要到村里视察工作,让屈扬提前去村里一趟。
他思虑良久,还是先不准备带陶染出现在村里,免得村干部们多事,对他这个新来的村官说东道西。
屈扬一脸无奈,让陶染去旁边不远的石桥上等着,等到他这边忙完,就很快与她汇合。
陶染站在石桥上,她看水看草看小鱼,小鱼小草也在看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望眼欲穿把屈扬来盼,还是不见屈扬出现,陶染等的心烦意乱。
看着身边形形色色的人,扛着锄头挑着粪桶从石桥上路过,那回眸处,怪异的眼神,把她上上下下都要看个明白。
陶染看着他们的装扮,原来,屈扬工作的环境,远不如县城郊区的村庄条件优越。
这里民风淳朴,说着她听不懂的当地乡音,就连这里的经济环境也落后了许多。
大城市和小乡村竟有天壤之别。
她环顾四周的田野,绿油油的麦田,像翠绿的缎子绵延不断,驶向远方。
原来,当地的农民靠种地维持生计,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年拿着鞭子在河边放羊,时不时地对着羊群发出吆喝声。
陶染循着声音望去,只见,那少年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破旧的枣红色棉袄不太适宜地穿在身上,不知道是从哪里捡来的衣服,其中的一个袖子,还裸露出残留的陈旧棉花。
那条灰色运动裤长度没有盖住脚踝位置,就连屁股上还打了几个刺眼的补丁。
陶染的内心揪了一下,想到了一句话。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看着这张稚嫩的脸,眼神里充满了童真,甚至,还不知道大城市是什么样子?
村里面有座香炉峰,形状酷似香炉而得名,不足百余户的人家集中居住在一起。
破旧的泥胚石头房是标配,几户比较盖的比较好的人家,也是用青砖砌成。
她不知道,生活在这样穷乡僻壤的地方,若是去县城里跑一个来回,在没有交通工具的情况下,该是多么不容易!
原来,在这个远离城市繁华的小山村,还有比她生活更可怜的人。
抬眼处,一辆白色的昌河车,从村门口一溜烟而过。
屈扬也和村长谈笑风生告别后,从村里走了出来。
他没有选择去往城乡的班车,每天只有一班,错过了就跟不上了。
这里路不好走,一般情况下,就算只有一趟车,也只能到乡上,从乡上到村里的路,屈扬只能步行。
想到陶染在等自己,他还是选择用摩托车,带着陶染去仓颉故里。
“宝宝,你等急了吧?乡里来人了,我也是身不由己,走,坐车!”
陶染确实等的屈扬着急,可是看到屈扬用手把后座仔细地清理着,她再也没有生气的理由。何况,屈扬也是为了工作。
她报之一笑:“没事,可以理解,屈扬,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你忙完了?我刚才看见一辆昌河车从你们村里出来。”
“没事,刚送走了他们,现在,我可以好好陪你!”
陶染没有见过屈扬有黑色的摩托,她欣喜地问道:“屈扬,这是你新买的摩托车?”
“借的,把头盔戴上,我们去兜风!”
落叶纷飞,大自然用浓重的笔墨,将整个大地装扮的格外厚重。
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让人感到生疼,虬曲的枝干没有了以往的朝气,似乎也准备好了开始冬眠。
屈扬在前面为自己挡风,陶染的内心却感受到了春风拂面的气息。
他们经过一个又一个的村庄,每一个村庄都让陶染忍不住驻足停留。
龙王村——白龙庙——狐仙村——徐坡头——上于村——蜘蛛山......
从乡村剧院到文化大舞台,一处一景,每一个村庄都是一个典故,每一个村庄都是优美的传说。
摩托车在沙子密集的土路上,呈现出S型的蜿蜒状,只听到车轮在土路上传来风驰电掣的声音。
这高低起伏的颠簸,让陶染发出一声声尖叫。
刮过来一阵龙卷风,一瞬间,黄烟滚滚,尘土飞扬。
陶染冷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屈扬条件反射,连忙耸了耸肩。
他关切的语气问道:“陶染,是不是冷了?你要是冷的话,我停车,你休息一下,活动活动筋骨,到仓颉故里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
陶染只觉得双脚一阵麻木,她想伸下腿,却发现这腿,像灌了铅一样麻木沉重,根本没有反应。
她拽了拽屈扬的衣服,小声地说:“屈扬,我脚动不了,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温度。”
屈扬紧急刹车,连忙用手扶着陶染,她一步一步,慢慢坐在旁边的石头上休息。
屈扬摸着陶染的手,不仅冻的通红,还很冰凉,他小心地把陶染的手放在自己怀里,用胸膛去温暖她。
看着陶染冻的青紫的脸,屈扬从摩托车里拿出了一件备用的羽绒服,赶紧穿到了陶染的身上。
“宝宝,本来我是想要和你兜风的,以为这样才算浪漫,没想到,你手这么凉,你看,看来,是我失策了!不如,等手脚暖和了,我们再走!”
陶染感觉到身上的温度,正在慢慢上升,聆听着屈扬这关心的话语,她说:“屈扬,你给我穿这么厚,跟个大粽子一样,别人看到我这样,会忍不住发笑的!”
“陶染,你坐在我身后,有谁会注意到细节?你不说,别人也看不出来,再说,暖和点总比冷着强,你可不能只要风度,不要温度,不然,真的冻坏了你,我这罪过可就大了!”
“屈扬,哪有那么夸张?我这手脚冰凉也不是一天两天,这么多年就有这毛病,尤其是,每次大姨妈过来看我的时候,那撕心裂的痛楚,跟上刑似的。”
“你还有大姨妈?是你妈的大姐?没有听你说过啊!等到咱们结婚了,改天咱去她家瞧瞧她!”
屈扬这话,让陶染的脚也顾不上那么麻木了。
她用手轻轻地捏了一下屈扬的鼻子,娇嗔地说道:“好你个屈扬,你是真傻还是装蠢,不是脑子冻坏了吧?我说这个大姨妈,不是你理解的大姨妈,你想到哪里了?”
屈扬摸了摸脑袋,会心一笑。
看着陶染脸红脖子粗的模样,他恍然大悟地打趣道:“是我曲解了你的意思,你这话也一说,可是,一语双关,我没有理由不去多想,不由自主就想到亲戚这层关系了!”
陶染害羞地看着地上的石头子,她不敢抬眼去看屈扬的眼。
“再说一遍!我没有大姨妈,只有一个小姨,那个大姨妈,与我说的这姨妈没有任何关系。”
屈扬看着陶染急不择言的要做解释,他微笑着,露出了一排整齐的牙齿。
“好了,越解释越慌乱,我也没有那么蠢,你就当成是个冷幽默而已!你忘了,那次你肚子痛,也是我去超市给你买的私护用品,不过,说句真心话,那玩意儿,垫在鞋子里做鞋垫很舒服。”
屈扬说起这个话题乐此不疲,他没完没了地说着,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陶染轻轻用手推了一下屈扬:“去你的,你还要说,羞死人了!咱们还去不去仓颉故里了?”
看到陶染撒娇的样子,屈扬连忙好言相劝。
“宝宝,我又没说不去,别生气了好不好?我怕你了,还不行吗?”
陶染怒发冲冠,扭过身去。
“哼,我才不吃你这套!我不跟你说了!”
屈扬一看这架势,他也急了。
”陶染,我这不是心疼你吗?再暖和一会儿,要不了多久,很快就要到了!”
“这么冷的天,我知道你想看我长发飘飘的模样,可我,快要冻死在冬天里了,你不知道我以前手脚冰凉?”
“好了,我知道了,别指责了,我只想给你飞一样的感受,我想给你带来安全感,这样,你在我身后,有一种小鸟依人的幸福感,如果你手脚冰凉,那就让我做你的暖风炉!让我一点一点融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