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父一直想找个有出息,一眼就能看出前程的读书人做女婿。
只是苦于没有门路,凡是有点名气的读书人都不爱沾染商人,生怕坏了名声。
现如今女儿竟然有幸和青州名声最大的小三元的母亲同在一块学刺绣。
这么好的近水楼台的机会,还偏偏被女儿搞砸了,钱父懊恼的都快吐血了。
坐在一旁的钱母比钱父还要生气,她手中的茶盏都快端不住了。
若不是女儿不在眼前,钱母非要把自己的宝贝女儿骂一顿不可。
钱嫣儿今年十三岁,钱母已经在给她相看夫家。
相比那些门当户对的商户人家,钱母比钱父更希望女儿嫁个读书人。
虽然现代人都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孰不知比起负心薄幸,一般的读书人比起商户出身的纨绔子弟可差远了。
读书人要名,他们再荒唐,碍于理法,碍于名声,为了前途也不会太过分。
毕竟宠妾灭妻放到读书人身上可是大罪名。
尤其是对当官的人来说,搞不好会革职罢官的。
但在富商家中宠妾灭妻那根本不是事,管都没人管。
娘家若有点后台又愿意替女儿撑腰的,那还好些。
若遇到那无所顾忌的,那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且商户地位多低,到哪都受歧视。
尤其是像他们这种没有强硬靠山的商户。
官府都把他们当肥羊宰,挣点钱还不够打点官府的。
所以钱母私心一直想给自己的独女找个有出息的青年才俊。
可一眼就能看出前途的青年才俊岂是好找的。
那些才俊多是出自世家大族,哪能轮到钱家一个小小的商户。
普通百姓家的读书人没有资源,他们即使有些天赋,也多是大器晚成。
要想在谈婚论嫁的年纪,找到一个出身普通农家的秀才,那还真是屈指可数。
就这些秀才谁还不能保证,等他们考中举人考中进士年纪要多大。
而卫辞,却是在九岁稚龄时就连中三元,前程肉眼可见。
只要将来他不是太荒唐,中个举人绝不会是难事,就是进士也可以想一想的。
这样的青年才俊,青州凡是有女儿的商户,哪个没盯着。
钱母更是早就注意到了卫辞,虽然卫辞比自己女儿小了三岁。
可这俗话说得好,女大三,抱金砖。
只是卫家人是搬到青州不久,钱母没找到和卫家熟悉的中人。
再加上卫辞年纪太小,如今也才十岁,钱母也就没心急。
谁又能想到,钱母绞尽脑汁还没找到机会跟卫家扯上关系时。
自己的女儿却跟卫辞的母亲能同在一处学习刺绣呢。
更让钱母没想到的是,她那个蠢货闺女,还把人得罪了!
多好的机会啊,若是闺女聪敏一些,抓住了机会能做卫家的儿媳。
将来卫辞出息了,她以后在钱家也不用担心未来了。
别看钱母现在挺风光,家中主母,掌管中馈。
可她没有儿子,只有钱嫣儿这么一个女儿。
钱父倒是有几个庶子,将来等钱父老了,庶子掌家,到时钱母还不知怎么样呢。
她那么期盼女儿能找个有出息的读书人。
也是希望女儿将来有了好前程,能让钱家的那些庶子有了顾忌,不得不善待她。
现在女儿亲手错失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钱母比钱父还要懊悔生气。
等到钱嫣儿回家,一向疼她的钱母差点没抄起鸡毛掸子直接揍她一顿。
钱嫣儿一回来就看到娘亲对她怒目圆睁,不由得委屈道:
“娘,我又做了什么让您不高兴了!”
钱母捂着胸口直喘气:
“你个蠢货,知不知道自己错失了多大的机会。”
钱母告诉钱嫣儿她骂过的宋娘子是去年名动青州的小三元卫辞的母亲。
钱嫣儿也很意外,她没想到宋娘子那个穷酸样,竟有个那么厉害的儿子。
随即钱嫣儿也有些懊悔,但她嘴硬:
“那个宋娘子一看上去家中就穷的很,她儿子就是再厉害又怎样!
娘你还想把我嫁到那种穷酸人家吗?爹他才不会同意。”
钱母却冷笑一声:
“你可知道,你爹都打算把钱媛儿那个小贱人也送到何大家那儿跟你一起刺绣了。
还向她们母女承诺,只要能讨得宋娘子欢心,成功嫁给卫辞,就把她记在我名下做嫡女。”
钱父不愧是逐利的商人,眼见嫡女没抓住机会,当机立断就准备送庶女上阵。
虽然在现代人普遍看不起凤凰男,但在古代商人眼中,投资凤凰男可是一个十分划算的投资。
商人的女儿不值钱,嫡女庶女,他们哪个没有一大堆。
反正嫁女儿本就要陪嫁,与其嫁给门当户对的商户子弟。
哪有嫁给一个将来有可能为官做宰的读书人来的划算呢?
就算他们选的读书人最后没有考出来,他们也不过是损失一个不痛不痒的女儿而已。
可若是女婿出息,登上了天子堂,成了跨马游街的文曲星,那他们整个家族都要跟着起飞。
这样的收益哪个商人能不动心。
钱父本来看重嫡女本就是因为知道读书人最看重什么嫡庶之分。
现在嫡女没抓住机遇,他马上派出庶女。
钱嫣儿也是打死没想到父亲居然翻脸比翻书都快,一时有些愣住了。
待回过神后,她当即尖叫起来:
“不行!钱媛儿那个贱人也想做嫡女,她也配!”
钱母知道女儿娇纵,想要让她做自己不愿做的事,好言相劝是没用的。
唯有拿她最在意的事情去刺激,因此钱母继续冷笑:
“她配不配是你父亲说了算的,我有什么办法?
钱媛儿本就比你小两岁,跟卫辞的年龄更接近。
她又惯会讨好人,在一众庶女中最得你爹的疼爱。
将来若是再被她哄住了宋娘子,让宋娘子头脑一热,娶了她做儿媳。
那这钱家,可就再无咱们娘俩的容身之地了!
你本就没有同胞兄弟,将来再被钱媛儿压一头,你娘我只能收拾收拾出家了。”
钱母的话让钱嫣儿背后汗毛直竖,不行!绝对不行!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钱媛儿那个贱人有个好姻缘。
这卫辞就算她不要,也绝不容钱媛儿染指。
钱媛儿算个什么东西,一个烟花之地的女子生出来的小贱人!
居然妄想把名字记在她的娘亲名下,成为嫡女,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