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恢复完整的一瞬，空气仿佛重新流动起来。
陆骁松开苏泠的手臂，目光扫过众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丝余悸，唯有林衍的神色更加阴沉，像是早已预见了什么。
“继续走。”他说。
没有人反对。
穿过那道光幕般的入口后，他们来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空间。
这里的地面由某种金属与岩石混合构成，表面布满暗红色的纹路，像血管般缓缓跳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味，偶尔有幽蓝色的光芒从地缝中溢出，照亮周围数米的范围。
低吼声依旧存在，时远时近，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深处蛰伏。
“这里比之前的区域更不稳定。”裴策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这些红纹……是能量脉络。”
“系统的一部分？”江璃问。
“或者说，是它的伤口。”林衍回答，语气里透着说不清的情绪。
“别浪费时间。”骨蝉冷声道，外殖装甲已完全展开，骨骼在微光中泛着寒意。
众人缓步前行，脚步踩在地面时，那些红纹会短暂地亮起，随后又归于沉寂。
唐翎的火焰在低温中燃烧得格外旺盛，蓝焰映照着她紧绷的侧脸：“这地方……不太对劲。”
没人回应。
前方出现了一座巨大的拱门，门框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与之前大厅里的全息地图极为相似。
“目标就在里面。”林衍抬头看着那些符号，眼神复杂。
“进去之后呢？”血鸮低声问，“你真的知道怎么摧毁系统？”
林衍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按在拱门中央的凹槽处。
一道刺目的白光闪过。
门开了。
门后的世界，如同地狱降临。
整个空间被无数漂浮的黑色晶体填满，它们悬浮在半空中，彼此之间由细如蛛丝的光线连接，形成一张庞大的网络。每根线都在微微颤动，似乎承载着某种信息流。
而在这片晶体森林的尽头，一座高塔静静矗立，塔身扭曲，仿佛被某种巨力强行弯曲而成。
“那是……数据核心？”钟离熵眯起眼。
“曾经的核心。”林衍纠正，“现在，它只是一个坟场。”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震颤起来。
第一道裂缝出现在队伍中央，紧接着，第二、第三……
幽蓝色的光芒从裂缝中喷涌而出，伴随着一阵低沉的咆哮。
“来了！”陆骁立刻拔枪，目光锁定前方。
黑影从裂缝中涌出，数量之多令人头皮发麻。
它们身形模糊，仿佛由纯粹的阴影组成，四肢修长，动作迅捷无比。刚一现身，便朝众人扑来。
“物理攻击无效！”林衍大喊，“瞄准它们胸口的光点！”
“裴策！”陆骁喝道。
“已经在推演！”裴策闭上眼，额头渗出冷汗。
下一秒，他猛然睁眼：“三点钟方向，三秒后会出现空隙，集中火力！”
陆骁毫不犹豫扣动扳机，电磁脉冲弹划破黑暗，在怪物群中炸开一片真空地带。
钟离熵同时释放小型黑洞，吸扯进七八只怪物，它们发出尖锐的嘶鸣，身体在黑洞边缘撕裂成碎片。
“有效果！”唐翎甩动手臂，蓝焰化作火鞭横扫而出，点燃了大片阴影生物。
但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前仆后继，毫无畏惧。
“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血鸮怒吼，手中血刃挥舞如风，却只能勉强挡住逼近的怪物。
“江璃！”陆骁再次呼喊。
“正在配药！”江璃迅速从背包中取出几瓶药剂，分给受伤的队员。
她自己也受了轻伤，左臂被一只怪物划出一道血痕，毒素瞬间蔓延，皮肤开始发紫。
“快吃解毒剂。”她咬牙吞下一颗深蓝色药丸，脸色瞬间苍白。
“你中毒了？”苏泠惊呼。
“没事。”江璃摇头，“但必须尽快找到突破口。”
“我来开路！”骨蝉冲出队列，外殖装甲全面覆盖，骨骼在高速移动中拉出残影，所过之处怪物纷纷被撞飞。
“等等！”林衍忽然出声，“别靠太近！”
迟了。
骨蝉一脚踏进一块看似普通的地面，顿时，整片区域剧烈震动，无数黑色晶体同时亮起，将他笼罩其中。
“骨蝉！”陆骁试图冲过去，却被一群怪物拦住去路。
晶体内部，骨蝉的身影逐渐模糊，仿佛被什么东西吞噬。
“那是数据陷阱。”林衍冷冷开口，“一旦被困住，意识就会被系统吸收。”
“那就救出来！”陆骁怒吼。
“用时间倒流！”裴策看向苏泠。
“不行。”苏泠摇头，“我不能确定他在哪一层时间线上。”
“那就赌一把。”裴策咬牙，“再拖下去，他就彻底完了。”
就在这时，钟离熵猛地张开手掌，一团漆黑的能量在他掌心凝聚。
“我要制造一个更大的黑洞。”他低声道，“但这次……可能会失去一部分记忆。”
“你确定？”林衍皱眉。
“比起死在这里，我宁愿失忆。”钟离熵冷笑一声，手掌猛然向前推出。
一个直径超过一米的黑洞骤然生成，强大的引力瞬间席卷四周，将大片怪物吸入其中，连同那片晶体区域也被吞噬了一角。
骨蝉的身影终于显露出来，他已经昏迷，身体浮在半空，正被缓慢拉向黑洞中心。
“接住他！”陆骁跃起，借助反重力装置稳稳抓住骨蝉的腰带，将他拽回安全地带。
“成功了？”血鸮喘着气问。
“不。”林衍盯着远处的高塔，“真正的危机才刚开始。”
塔顶，一道猩红色的光芒缓缓亮起。
紧接着，整个空间开始扭曲，仿佛现实本身正在崩塌。
“它启动了防御机制。”林衍声音冰冷，“我们只有五分钟。”
“五分钟能做什么？”唐翎问。
“足够我们死一次。”林衍转身，快步朝高塔奔去，“跟上。”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没有犹豫，立刻追了上去。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后，那块被黑洞吞噬过的区域，缓缓浮现出一道模糊的人影。
人影披着破碎的斗篷，脸隐藏在阴影中，唯一可见的，是一双猩红的眼睛。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高塔的方向。
然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