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
冯管家失神的候在门口,目光虚浮飘远。
礼槿澜踏过石阶跨入门槛,掠过府门后,冯管家仍维持着眺望的姿势,浑浊的眼珠凝固在虚空处。
“冯伯!”
清冽的嗓音惊得他浑身一颤,慌忙的附身行礼,手中还捏着一张皱巴巴的平安符。
礼槿澜眼尾余光扫过那抹红,微微出神,抬手揉着眉心,
“以后找个接班人吧!不必事事亲为!”
一阵穿堂风卷着几片落叶掠过回廊。
他恭敬的回应,“谢四公子!”
她点了点头,迈开长腿跨入院子,见着二哥两人站在廊下。
礼槿玉积压着满腔怒火,准备臭骂礼槿澜一顿,看着四弟疲惫的眉眼,又蔫巴下来,对着旁边的王雨兮道,“这是四弟!”
王雨兮瞬间红了脸颊,端庄娴静地福礼,“小叔!”
礼槿澜急忙回礼,“二嫂不必多礼。”
也不多作停留,看了眼二哥,“改日再谈!我先回院子休息!”
王雨兮听闻脚步声远去,徐徐抬起头,目光澄澈,仿若春日的一汪清泉,看着那道白影好奇的询问,“槿玉哥哥,我们没有去送祖父,小叔不会怪罪吧!”
礼槿玉望着天际,难以抑制心中的难受,“四弟的心胸不会如此小,祖父晨间让冯管家来我院子嘱咐,叫我们去祠堂敬茶算是全了礼仪,说我们去只会给他添麻烦。”
……
三日后,正院书房中。
礼槿澜蹙眉,修长莹玉的手指敲击在桌案上叮咚作响,“二哥,为何如此急就要走!”
她撑着头陷入沉思,没有计划王雨兮与二哥突然成婚,但既然成了亲,送她回王青山府邸怕会影响她接下来的计划。
她不能留任何一丝软肋给人抓着。
“你如何处理二嫂之事。”
礼槿玉眼底翻涌着警惕,看了眼四弟的神情,好像话中有话,既然成了婚就该留在府邸啊!难不成祖父一走这家伙就要赶他们出府。
“你何意?难不成我以后也不能回府,连你二嫂也容不下了?”
礼槿澜突然笑了,耐心的给二哥解释。
“接下来京中很危险,我本想着送她回王青山府邸,想了想,跟着你去大嫂家,让国公府内全部暗卫护送你们去。”
礼槿玉猛地站起身,眼神骤然一变,不明白四弟究竟要做什么,京都要发生变故,那四弟留下岂不是更危险。
“那你随我们一起走!”
与祖父交流很简单,与二哥交流很难说明白。
短暂的沉默。
“走吧!你们留下只会成为我的拖累!有时候战场不一定要动刀枪,京都这片战场没有束缚,才是我的天下!”
礼槿玉看着四弟冷淡如霜的眼睛,知道祖父已经做了安排,以四弟的智谋定能妥善解决,说不定自己留下还真成了四弟的拖累。
“好,可是,暗卫给了我,四弟该如何办?”
礼槿澜眉眼似一轮狡黠的弯月,嘴角微微上扬,满是自信。
“二哥不必担忧,我自有办法。暗卫跟着你们,我才放心。”
礼槿玉见四弟心意已决,只好点头,“既然如此,我便听你的。只是你自己千万要小心。”
礼槿澜拍了拍二哥的肩膀,“放心吧,我不会有事。你带着二嫂速速离开,莫要耽搁。”
礼槿玉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去。
这时,礼槿澜又补充道:“到了大嫂家,低调行事,莫要惹出麻烦。好好养伤!不可莽撞!”
礼槿玉回头,眼中满是伤悲,他作为哥哥反倒还要弟弟事事嘱托,“好,我记下了。四弟,你多保重。”
说罢,大步走出书房。
礼槿澜望着二哥离去的背影,心中似被掏得干干净净。
……
国公府外最后一辆马车碾过青石板,扬起的尘土在半空飘散。
礼槿澜闭着眼躺在藤椅上轻轻摇晃,微风带起她几缕发丝飞舞,往日热闹的院子此刻寂静无声。
夜越来越深,寒意透骨。
礼槿澜睁开眼,凝望着圆月,忽然觉得这座偌大的府邸,陌生而孤寂。
“槐叔,明日还是按照食谱上。”
槐云候在梨树下,望着那抹身影有些难受,从国公爷离开后,公子日渐沉默,直到二公子离开后,公子彻底没了笑容。
“属下知道!”
她近些日子加大食量补身体,虽然那株药植功效逆天,但她接下来不想因为身体亏空耽误事,还需再养一段时日。
翌日清晨,院中笼罩着薄雾,梨树上只剩下零星枯叶,偶尔有几片被寒风卷落,打着璇儿跌落在青石板上。
礼槿澜身着玄衣劲装立在院中,手中长剑泛着幽幽冷光。
“看好了!”
话语刚落,长剑出鞘,划出一道柔和却泛着诡异的光弧。
剑光流转,不似寻常剑法凌厉,剑招却能在无形中使得空气扭曲变形,每一招暗藏千钧锋芒。
枯叶随着剑风起舞,却不被剑气割裂,但被扭曲的空气绞入瞬间化作粉末消散在空中,剑锋缓缓旋转,仿若被无形的力量牵引。
三七专注的看着一招一式。
礼槿澜身形微动,剑尖虚点,内力顺着剑身流淌,原本缓慢的剑招突然加快,剑光闪烁,又转瞬归于平静。
这矛盾的快与慢结合,仿若浑然天成。
那些飘落的枯叶是被剑气绞碎化作粉末。
“此乃太清剑诀!以静制动,以快制静的精妙所在。”
“此剑配合内功心法,运功时,意念如静水,出招时,剑势若惊鸿,静可守,能化去对方十成劲力,动可攻。瞬间取人性命于无形。”
她收剑入鞘,气息平稳如常,抬手一挥,一道内里如无形利刃,将不远处的枯枝削断,断面平整如初。
三七看的目瞪口呆,为何他跟着公子学了几年都无法达到如此境界,这剑诀实在太诡异了,剑诀柔和,实则暗藏杀机,每一招都让人措手不及。
练到最终极,杀人于无形。
这是她以蜀云门内功心法,辅助太清剑法更改而成,蜀云门内功心法可似绵绵流水不断,刚好适合太清剑,简直是完美组合。
雾气渐散,晨光穿透云层,散在青石板上。
三七运功提剑,脑中划过主子的身形,辅助以公子教给他的内功心法,心中暗自惊叹,这主子就给妖孽一样,怎么能像武学宗师一般,还能开创剑诀,还是如此人畜无害却诡异的剑诀。
简直和公子长相无二,看似飘逸出尘,却招招杀人于无形。
“以后它名为太清剑诀,分剑诀,和内功心法,乃蜀云门十七代弟子所创。”
“三七,若是有一日我不在了,你要将我蜀云门传承继续发扬下去,我曾经说过给你们换一个身份,今夜,召集京都负责人,我便告诉你们新身份!”
三七收起长剑,满脸震惊的盯着公子,“公子还是别惊吓属下了!”
槐云目光专注而深情,满心满眼都是那肆意的身影在脑中挥之不去。
公子做任何一件事都会做的极好,公子不用剑,却堪比剑宗大师,还能自创剑诀,不用弓箭也能百步穿杨,从未失手。
“公子所创剑诀,定会扬名天下!”
礼槿澜站在院中,凝望着槐云,一抹遗憾爬上心头。
此剑诀必须辅以蜀云门内功心法,槐叔的内功心法来自暗卫营,已经定型,若要练此功法须得从头再来。
而三七当初年岁较小,换了内功心法后并无多大影响。
这些年勤修苦练也算补了回来,加上她拿三七做剑诀实验,也算补齐了缺陷。
只需要内力深厚,以此剑诀行走,堪为无敌。
“若是槐叔年少,定能比我厉害,毕竟槐叔年少便能夺得暗卫营首领之位,连祖父都夸赞你。”
他垂眸掩去眼底转瞬而逝的涟漪,唇角扬起若有若无的弧度,将未尽之言尽数敛入笑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