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论下来,还是和兵部的关系比较大,还得魏尚书先开口。
魏尚书思量着,道:“皇上,定国公和两位少将军突然被押解回京,是怎么一回事啊?”
仁宗帝慢悠悠的饮一口茶,放下茶盏,道:“没啥大事!”
杜国璋和魏尚书又对视一眼,这没啥大事,您能将边关主帅押解回京啊?!
这不是儿戏吗?!
魏尚书压下心里的怒火,又小心翼翼的道:“皇上,这国公爷是被押解回京的,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就怕被不怀好意的人利用,到时候边关沸沸扬扬,恐难收场!”
仁宗帝侧眸看过来,冷冷的道:“难收场?魏尚书想收什么场?还有什么场是你这个兵部尚书收不了的?!”
“这!”
魏尚书苦笑,又大着胆子道:“定国公镇守河西关十余年,将突厥,契丹打的服服帖帖。”
“这贸然将他们父子押解回京,恐怕会引起边关震动啊!万一,突厥和契丹闻风而至,勾结起来长驱直入,那。”
“砰!”仁宗帝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墩在案上,魏尚书赶紧跪好,以头触地,“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仁宗帝掀起眼皮看魏尚书,“按你这个兵部尚书的意思,阻挡蛮夷南下的是温氏父子,而不是河西关十万铁骑?!”
“那以后户部拨兵饷,只拨给温氏父子!仗都是他们打的,军功都是他们温家立的,还要河西四郡十万铁骑干嘛?!都解甲归田好了!”
“不不不,皇上,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仁宗帝冷笑,“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
“照你这么说,这定国公府,朕还动不得了,要是温深君以后欺君叛国,朕也要忍着?!”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微臣有罪!微臣有罪!”
魏尚书不停地磕头,连带着杜国璋也不敢不磕!
想想,承恩侯府的血迹恐怕还没干透,他们两个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在这里和皇上掰扯什么呢?!
反正江山是他们萧家的,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们只管磕头认罪!
仁宗帝不耐烦的瞧一眼他们,轻飘飘的道:“瞧瞧你们两个,一个兵部尚书,一个大理寺卿,两个加起来都一百多岁了,做事还这么毛毛躁躁!”
“朕不过是让温氏父子回京问话,就戳你们肺管子了!难道我大虞离了定国公府,就无人能御敌吗?!”
魏尚书和杜国璋再也不敢说话,都将头埋的低低的。
此时,他们也算反应过来,他们越是紧张这件事,皇上对定国公府就越忌惮。
“都看看吧。”头顶扔过来两个折子,正好他们面前一人一个。
两人不约而同的拿起折子翻看,这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凉州城和螺洲城同时被蛮夷袭击,损伤极巨!
而之所以袭击如此顺利,据传,是因为温家三公子温初峰泄露了凉州城的城防图。
折子上明确说是传言,还未查实!
可是,即便如此,只要将温初峰缉拿审问即可,为何要将温家满门都押解回京呢?!
这样的疑问,他们都有,但也都没问出来。
两人心里明镜似的,温初峰的事只是个莫须有的由头,真正的原因是皇上忌惮定国公府已久。
要不然怎么会将定国公嫡女,赐给不受宠的秦王呢?!
若不是那温氏女争气,以军功换和离,恐怕现在还守活寡呢!
哎,伴君如伴虎,帝王心海底针!算了,不管了,爱咋咋滴吧。
杜国璋先开口,“皇上,是微臣们愚钝,现在终于了解皇上的苦心。”
“只是”他踌躇着,试探着道:“听说,那温四公子身子骨弱,要是在大理寺监牢有个闪失,微臣恐怕担待不起啊!”
“你那监牢给他弄得舒服点不就完了,不过几日,他父兄就来了,他身子骨再弱,也不至于这般不经折腾!”
“是,皇上圣明。”
“那微臣们就先退下了。”
退出御书房,两人又对视一眼,长叹一声都默默无言。
憋了一会,杜国璋道:“温四郎在我这,就像块烫手的山芋,打不得骂不得,还丢不得。”
“还大过年的,若是大年三十这事结不了,我少不得还得给他包顿饺子。”
“你起码只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就行了,别说包饺子了,就是陪他守岁都行!我呢,哼!”
魏尚书鼻孔里出气,“彭毅暂代,只这“暂代”两个字,你知道有多少事吗?!不知道多少人往河西四郡安插人手呢,那么一个富庶的地方,谁都想捞点油水。”
“也只有定国公才会自己往里贴银子,老妻的嫁妆本都快贴完了,哎。”魏尚书止不住的叹息摇头。
摇完头,叹完气,两个人又该干嘛干嘛去了。
大理寺监牢,影子扮做定国公府的家仆,进去给温初聚送御寒的衣物。
应该是小殿下和杜国璋打过招呼,狱卒很客气的就让影子进去了,连包裹都没查验。
一路畅通无阻,连个狱卒都没跟着,影子不禁后悔,刚刚没问是哪一间牢房。
他一路向里走,就看到最里面那一间,嗯,还有张床!
公子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的样子。
这个时候还能看的下去书?
影子不禁好奇,蹲下身子,歪头看书名,《尚书府嫡女,秦王姨娘,藏起孕肚为爱奔逃,为哪般?!》
嗯,原来如此!
杜大人真会办事!
“公子。”
影子将衣物从栏杆缝隙中往里塞,压低声音道:“小姐信中说,凉州城和螺洲城被蛮夷偷袭,牵扯到三公子。”
“是不是因为这件事?”
温初聚轻轻点头,看来曹公公所言非虚!
“接下来父兄也会被押解回京,你去信给初颜,让她无论如何不能回京!”
“是,公子!”
影子起身要走,忽的,又想到一件事。
他又蹲下,就见公子已拿起话本子,又出神的看起来。
影子轻咳两声,“公子,秦王和小姐大婚那日,京畿卫那个巡查说,那晚确实是有人暗示他去巡查沈府,并且那场大火也可能也不是意外。”
温初聚放下话本子,抬起眼眸看他,他又道:“他看到门环上有段烧剩的麻绳,应该是有人从外面将门给系死了。”
温初聚探手入袖中,摸着袖子里那支生锈的弩箭,低低的道:“我知道了,先去给小妹送信,模仿我的笔记写。”
“是,公子。”
脚步声渐远,温初聚抽出弩箭低喃,“小妹,是你做的吗?难不成你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