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城里,街市上的人纷纷往秦王府门口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反正是敲锣打鼓的,应该是喜事。
锣鼓声中,一顶青布轿子停在了王府门口,王府管家匆匆出来,“什么人?敢在王府门口喧哗。”
曹荣笑嘻嘻的掀开轿帘,见沈如月怔了怔头上的珠翠,千娇百媚的走下来,“白管家,怎么?几日不见就不认得我了。”
白管家瞪大眼睛,如见鬼一般,“沈,沈姨娘。”
“是,我是沈姨娘。”
沈如月大步向前走,抬脚就要跨过门槛,白管家快步过去,伸手拦住他,“沈姨娘,您等等。”
“等什么?”沈如月冷笑着看他,“等你们给我收尸吗?!”
“这这这。”
“还不快滚!”她抬手一巴掌扇开白管家,“以前都是我太仁慈了。”
说完,她转过身看向围观的百姓,视线在他们脸上一一略过,他们所有人,所有看她笑话的人,都得死!
萧熠正在军营,听到消息就骑着马向王府赶,还没到府门口就看到一堆人围着。
“让让让。”他翻身下马,人群中自动让出了一条路。
他牵着马走出来,就看到府门口的沈如月,她穿着繁复裙琚,打扮的像世家贵妇……
“王爷,王爷。”沈如月向他跑了过来,萧熠顿时觉得汗毛倒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沈如月扑了个满怀。
“王爷,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我错了,王爷,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沈如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着萧熠哭,萧熠如一根柱子一般直愣愣的站在那,脑子里如被雷劈,劈的一片焦黑。
好一会,他才低头看她,“你去哪了?”
“啊,多亏了这位曹大哥救我,他说是你的属下。”
沈如月擦干净眼睛,看向一旁的曹荣,那曹荣阴恻恻的笑着看萧熠,“王爷,好久不见。”
萧熠看他一眼,又看沈如月,见沈如月眼圈一红,眼泪又滴下来,“王爷,你一定要好好谢谢这位曹大哥,多给他一些银子啊。”
曹荣拱手,“王爷,不用那么客气,属下也曾经在您麾下任职,应该的。”
这两人一唱一和,萧熠顿时觉得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既然,你都这么说,那本王就不客气了,来人,送客!”
“是!”
管家带着家丁上来,对曹荣拱手,“请吧。”
曹荣愣住,妈的,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
他只是客气一下,萧熠竟然真的不给银子,还和以前一样抠门啊。
雁门关那一战,皇上不是赏赐了不少好东西么,怎么还那么抠!
曹荣骂骂咧咧的和围观百姓一起走了,还没走几步就被锣鼓队伍拦住去路,“大爷,您还没给银子呢。”
“滚!老子哪有银子给你,找秦王去要!”
“可是,锣鼓队是您雇的啊,我们当然找您要银子。”
“妈的,那姨娘是秦王的,找他去要,去去去。”
曹荣哄走了锣鼓队的人,又想,虽然,萧熠没给银子,但是,他也干了她的女人,还干了那么多次,他不亏。
要是在那女人肚子里播上种,再生个儿子,那他的儿子以后就可以继承王位了,那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光宗耀祖,光宗耀祖啊。
温初颜也听说了沈如月的事,正想溜去秦王府看看,就见老管家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温将军,温将军,王妃来了。”
“王妃?北陵王妃?”
老管家重重点头,“是,温将军快去看看吧。”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
温初颜快步向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下,问:“世子殿下来了吗?”
老管家摇头,“没有。”
“那就王妃一个人?”
“不是,还有好多丫鬟婆子。”
温初颜默默的点头,这下知道紧张了,刚刚以为世子殿下也来了呢,只顾着高兴了,没想到只有世子殿下的母亲来了。
这,这就有点尴尬了。
哎,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何况她还见过了,再说王妃人很好,她不必紧张什么。
温初颜自我安慰着,搓着小手回家了,到家就见满院子的箱笼,连信鸽都带来了,下人们正忙着往房间里搬,但是,却不见王妃。
“王妃呢?”
“回将军,出去逛了。”
“出去逛了?”
“嗯,王妃说,还没来过凉州城,先出去转转,让将军您不用等她,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其实,她也没什么好忙的,再说,就这个节骨眼,她想忙什么也忙不下去啊。
“我去找王妃,你们快点收拾,晚上做点当地好吃的。”
“好的,温将军。”
温初颜骑着马在凉州城里转悠,听谢松庭说,王妃爱热闹,所以哪人多她去哪。
果然,在钟楼两侧的街市上找到了王妃,随行的还有两个丫鬟,就是当初检查温初颜是男是女的。
好像一个叫嫣红,一个叫柳绿的,温初颜也记不太清楚了。
“王妃。”温初颜下马,牵着奔霄快步往前走。
北陵王妃转过身,一看清温初颜,那眼睛就直放光,“初颜,乖儿媳,快来,快来。”
“你看看这个两个钗子,你喜欢哪支?”
温初颜看了看,好像两个都挺好看的,很难选,不过她平常都在军营,用不到这个。
“王妃,我都在军营,用不到的。”
“反正早晚用得到,都给我包起来。”
北陵王妃说着就挽起了温初颜的手,温初颜把缰绳递给一旁的小丫鬟,正想问问她怎么来了了。
就听王妃道:“你都不知道,母妃多想要个女儿,给她穿好看的裙子,戴好看的首饰,可惜啊,最后生了宁安那样淘气的儿子。”
“小殿下人很好啊,性格好,还讨喜。”
王妃笑了笑,拍拍温初颜的手,“他们哥俩啊,就是两个性子,松庭从小就稳重大方,什么也不用操心,妥妥的世子风范。”
“那个宁安,从小就是各种淘,又爱惹祸,又不扛事,松庭不知道为他收拾多少烂摊子。”
“王妃,其实,小殿下也不是不扛事,这次他留在上京,我爹爹就说,北陵王府家风清正,兄友弟恭,非常好!”
北陵王妃笑了,扭头看温初颜,“北陵王府能得定国公这样称赞,本王妃很开心啊。”
说完,她话锋一转,道:“松庭说,你们要是成亲,必须都在上京,无旨不得外出,是吗?”
温初颜点头,“对不起,王妃。”
“傻孩子,一家人说什么对不起。只是呢,身为母亲,我太心疼我儿子。”
她的视线落在温初颜脸上,“初颜,我下面的话,可能不中听,但是,我要替我儿子说出来。”
温初颜微微垂下眼睫,也不知道王妃要说什么,只是,不管说什么,她都认真听着。
确实,是她对不起谢松庭。
“王妃,您说,我听着。”
温初颜站站好,很认真的垂下头,一副做错事等着挨骂的样子,又心疼的北陵王妃说不出难听的话来了。
她心里暗骂自己和儿子一样没出息,被一个女人拿捏的死死的。
可是,眼前这个女人实在太美,又是这样一个乖乖巧巧的样子,她哪下得了手啊,就只捡好听的说了。
“哎,你都不知道松庭有多喜欢你。你被赐婚时,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都觉得他生了什么大病了,四处找烧香拜佛,求医问药。”
“然后,等你和秦王成亲时,他将自己关在那个兵器室里一个多月,出来的时候都瘦了一圈,可把我心疼坏了,问也问不出来什么。”
“后来,等你来了北陵,他说要娶你的时候,我才知道他那两次是害的相思病……”
温初颜越听越心痛,眼泪止不住的在眼眶打转,眼看着就落下了。
王妃的手伸了过来,捏着帕子给她拭泪,“不哭了孩子,母妃只想让你对松庭好点,他值得!他是这世上最好的儿子,也会是最好的夫君。”
“王妃,我知道的。”
“好了,好了,我也不说你了,说多了,松庭又心疼!反正松庭认定你了,非你不娶。那我们北陵王府也认定你,你就是北陵世子妃。”
“王妃。”
“还叫我王妃?!”她眼睛一瞪,“叫母妃!”
温初颜有些迟疑,不是她不想改口,是担心传到上京,会带累两府。
“你别担心,对外,我就说认你做女儿,省的有心人说什么!”
温初颜扯出一个笑,凑在她耳边,乖巧的说,“母妃。”
秦王府
萧熠看着眼泪汪汪的沈如月,连和她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前两天担心她死了,他心里多少有点愧疚,却从未后悔那么做。
如今,看她还活着,他心里的那点愧疚消失殆尽。
在他心里,他们彻底成了陌生人,生死各不相干。
“既然回来了,就老实待着吧,”说完,他转身就向外走,却被沈如月拉住。
“萧熠!你不问问我去哪了吗?!”
“和我有关系吗?”他回头看她,冷冷的道:“放手!”
沈如月没有放,萧熠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抬脚就走了。
望着他决然的背影,沈如月冷冷的笑了下,心中残存的最后一点期盼也没有了。
杀了吧,都杀了吧!她心底深处叫嚣着,嘶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