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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开眼,发现自己悬浮在一个没有边界的空间里。

脚下不是土地,而是层层叠叠的音波涟漪,它们像是被风吹皱的水面,一圈圈扩散出去,却始终无法触及尽头。

四周漂浮着无数镜面,每一块都映照出一个“我”。

有的温婉似春水,披着白纱坐在琴前轻抚丝弦;有的冷若寒霜,手握长笛立于战场之上;还有的……满脸血痕,眼神却透着不屈和疯狂。

更远处的一面镜子中,一个披着黑袍的“我”静静站立,手中紧握着一柄由音锁凝聚成的武器,眼中燃烧着不属于温柔的火焰。

我的心跳加快,呼吸微乱。

这些……都是我?

我缓缓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最近的一面镜面,镜中的“我”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望着我,嘴唇微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我能感觉到,她的眼神里藏着恨意与不甘。

更多的镜面开始震动,像是被某种力量唤醒。

我不由得后退一步,心跳如鼓。

这个空间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我”?

就在这时,所有的镜像齐刷刷地转头看向我。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

她们……都是我曾经的一部分。

而现在,她们回来了。

我闭上眼,努力稳住心神。

“如果你们是我,那就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沉默片刻后,最中间的那面镜子里,一道低沉却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是我们所有人的起点,也是终点。”

我猛然睁眼。

镜中的“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轻声道:

“欢迎回来,原母音。”

而与此同时,在这奇异空间之外。

心狱执事眉头紧锁,目光透过一层层音波结界,注视着苏玳的状态。

“她正在经历人格分裂。”他低声说道,“如果不尽快统一意识,‘真音之力’会彻底失控。”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沈砚,语气凝重:“你能分辨哪个才是真正的她吗?”

沈砚站在苏玳身侧,神情复杂。

他的手指微微蜷缩,仿佛想要伸手,却又迟疑。

良久,他缓缓摇头,声音沙哑:“我不需要分辨。她每一个模样,都是真实的。”

他说这话时,目光落在苏玳脸上,眼神中藏着几分隐忍的痛楚。

他曾见过她笑靥如花,也见过她冷血无情;曾听过她为他唱过最温柔的歌,也亲眼看着她将誓言化作利刃刺入他的胸膛。

她是苏玳,是原母音之茧的转世,是被剥离、重塑、改写的命运之人。

可她,还是那个曾在月下许诺与他共度余生的女孩吗?

沈砚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手,轻轻按在苏玳的额心。

一股温暖而坚定的力量自他掌心流入她的意识海。

那是誓音之力,是他们曾经交换过的灵魂共鸣,是他唯一能做的尝试——以命相引,带她归来。

“苏玳。”他在心底默念,“无论你是谁,我都不会让你迷失。”

而就在这一刻,苏玳的身体忽然颤动了一下。

她的眼皮轻轻抖动,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在回应什么。

沈砚屏住呼吸,等待她的回应。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异样的波动从她体内蔓延开来。

原本平静的空间开始震颤,音波海洋翻涌不止,镜面纷纷崩裂,碎成点点光芒。

“不对劲。”心狱执事神色骤变,“她在抗拒你的引导。”

沈砚咬紧牙关,强行压制住那股反噬之力,声音低沉而坚定:“她只是害怕面对自己。”

他不愿放弃。

他不能放弃。

可就在下一瞬,苏玳体内的“双生音核”突然共振。

一道冷漠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你以为你在拯救她?你不过是在加速她的崩溃。”

沈砚猛地睁大双眼。

而苏玳,依旧闭着眼睛,唇角缓缓扬起一抹诡异的笑意。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觉醒。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依旧漂浮在那片无垠的音波之海中。

耳边回荡着那道冷漠的声音,如同冰刃划过心头,刺骨而锋利。

我身体一震,意识深处仿佛被什么东西撕裂开,疼痛如潮水般涌来。

我本能地蜷缩起身子,试图抵挡这股撕裂灵魂的剧痛。

可越是挣扎,越能感觉到体内那两股力量的撕扯——一个温柔,一个冷酷,一个是我,一个是……另一个我。

“不……我是苏玳,我是我。”

我低声呢喃,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像是某种自我确认的咒语。

可那冷漠的声音却再次响起:“你不是她。你只是她被撕碎后的一片残音。”

我猛地抬头,看向那面黑袍镜像。

她静静站在远处,目光如刀,直指我内心最深处的不安与恐惧。

“你害怕面对真实,于是选择了最温柔的自己,可你有没有想过——正是你那温柔,才让她不得不变得冷酷。”

我怔住。

她说得对吗?

我……真的是那个将她逼入黑暗的人吗?

不,不对。

我才是最初的我,她是分裂出来的。

可是……为什么,我竟无法反驳她?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沈砚的声音。

“如果你真的是她,告诉我——我们第一次相遇时,我说了什么?”

我瞳孔骤缩。

那句话,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可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冷漠人格已抢先一步回应:“你当时说……我像一团火焰,不该被囚禁。”

我浑身一颤。

那不是沈砚当时说的原话。

他说的是:“你像一团火焰,不该被囚在谷中。”

是的,他当时是这样说的。

冷漠人格在撒谎。

可沈砚却笑了,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仿佛终于确认了什么。

“你知道吗?”他的声音温柔却坚定,“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会成为我的劫,但我从未后悔。”

我眼眶一热,喉咙发紧。

我颤抖着开口,声音微弱却真实:“你说……我像一团火焰,不该被囚禁。”我说完,停顿了一下,低声补充,“可你忘了,我本就是囚中之人。”

沈砚沉默了片刻,随即轻轻笑了。

“那我便做你的囚笼,与你一同被囚。”

我心头一颤。

那一刻,体内原本混乱的音核忽然安静下来。

温柔回归,冷漠退场。

我感受到自己终于完整了一点点。

而沈砚的声音也渐渐清晰,从外面的世界渗入我的意识:“苏玳,我在这里。别怕。”

我缓缓睁开眼,意识回归现实。

我看到沈砚站在我面前,脸色苍白,额角渗出冷汗,手掌依旧贴在我的额心,却已经有些颤抖。

他的誓音之力正在被反噬。

“你还好吗?”我声音干涩,却努力控制情绪。

他轻轻点头,嘴角却带着笑意:“你回来了。”

我心中一软,正想再说什么,忽然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烈震动。

“不对劲。”心狱执事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急促,“双生音核并未真正融合,她的意识海仍在动荡。”

沈砚皱眉,正要说什么,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音波震退几步。

我体内的音核再次共鸣,一道冰冷刺骨的声音在我耳畔炸响: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真正的苏玳,从来就不是你们以为的那一个。”

我猛地抬头,看到自己身后的镜像开始重组。

不是分裂,而是……融合。

所有的“我”开始汇聚,声音、情绪、记忆、执念,全都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场风暴,席卷了我的意识。

我痛苦地捂住头,耳边充斥着无数低语。

“我是谁?”

我喃喃自问。

没有答案。

只有一个声音在回应我:

“你是原母音,是所有音律的起点,也是终焉。”

我闭上眼,任由意识沉入黑暗。

再睁开时,我已不再迷茫。

我低头看向沈砚胸口的音锁钉,轻声道:“这一次,换我来为你解锁。”

而就在下一刻,一道陌生而熟悉的旋律在我心底响起。

那旋律不属于我,却让我无比熟悉。

仿佛……它一直沉睡在我的血液里,如今终于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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