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柏宏乔迎曼夫妻二人诧异地对视了一眼之后，还是方柏宏先开了口。
“都传到妈您那儿了？”他突然想到刚刚离开的方莹，眉头轻蹙了下，“是小莹她告诉妈您的？”
方家老宅大致分成两个部分。
一部分是方家祖宅，后来翻新了，另一部分是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扩充了地方，把前面的地买了下来，重新又建了一栋风格一样的别墅。
老太太念旧，喜欢待在后面那祖宅里头，祖宅和主楼两边廊连接，以前老太太在家住的时候，一家的聚餐都会将就她去祖宅里用餐。
后来，她搬到疗养院之后，一家人的用餐就回到主宅里头。
这几天回来，也只是暂时因为自己是寿宴的主角，几天后，她还是得回疗养院，所以用餐的地方，她也不想兴师动众麻烦大家迁就她一人了，她自己过来用餐。
所以，昨天主宅里头方婷芝后面再闹，断不可能传到祖宅老太太耳朵里去，而且家里的佣人都不可能无缘无故去她面前嚼舌根。
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家里人告诉她的。
“别乱猜，小莹什么也没跟我说，”老太太平静地看着他们夫妇俩儿，“是我今天一早给老陈打电话，本想让他再过来看看两个孙女的情况，我是从他口中得知昨晚婷芝又闹起来还把自己弄伤的事。”
看着对面儿子儿媳妇两人欲言又止的表情，“说吧，她昨天又闹哪儿样了？”
乔迎曼一想到昨天方婷芝的状态，心疼得眼睛又红了，“妈，昨晚的事婷芝也不是有意这样的，她...她怕您怂恿我们不要她了，她知道自己昨天那样，性质很恶劣，她是极度没有安全感才这样的，妈您要是知道......”
乔迎曼说到此，突然哽咽出声，“您要是知道她从小在养父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就能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做，她说......她说，她如果不动些小心思，就会被养父遗弃，她养父家里也有个哥哥，但她养父只喜欢那个哥哥，所以，她必须要在家里跟哥哥抢，不然，就会挨饿，还挨打......呜呜呜，那到底是什么人家啊，真是畜生都不如！”
“但在方家没人跟她抢。”老太太一针见血。
“是，家里没人跟她抢，但她心里还是没安全感，才这么对小莹的，她怕我们只疼小莹不要她了。”
老太太看着已经扑进儿子怀里的儿媳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但小莹是何等无辜，你们有没有想过，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并不是小莹的错，要归根究底，应该是你们当父母的错，你们不应该让小莹来承担你们的过错。”
她又道，“婷芝的遭遇，我也很心疼，也很无奈，但那又怎样呢，难道，她偏执善妒对小莹的伤害就不追究了，你们为人父母的，理应教导她为人向善，而不是用昨晚那种手段去伤害无辜的小莹来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妈！”方柏宏开口，“婷芝知道错了，她本性并不坏，您就别再追究她的错了吧，她都这样了......”
“你们这是纵容，早晚会害了她的。”
老太太说完，也走了。
而方莹，对于昨晚方婷芝又闹的事情，其实是知道的，但她选择性不理会。
对方婷芝又勾起方家父母和哥哥几人怜悯之心的事，她只能赞叹一句——高明。
这等手段，这等城府，从她十八岁回到方家时，就已经有。
这不得不让方莹感到毛骨悚然。
但同时，她又觉得方婷芝这个人很矛盾。
有时候，她会觉得她智商不高，又蠢又坏，一如昨晚在游泳池边的事情一样，蠢得不管不顾，不给自己留后路。
又有时候，她又很聪明，表现在她昨晚又闹了一回，破釜沉舟对自己够狠，昨晚都那样的境地了，懂得置之死地而后生，听说，她把自己在养父家如履薄冰的日子借着自己情绪激动发疯发狂自残的契机说出来，让方柏宏乔迎曼和方益博与之共情，得到他们理解。
加之方柏宏和乔迎曼对她的愧疚，他们只会更加怜惜她。
看样子，方婷芝的方法奏效了。
她刚刚其实也没真的离开，还停在饭厅不远的地方听着他们说话。
再说，她也没想过，一招就能把方婷芝打残。
这女人，有时候还挺可怕的，不然，也不会把方家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方莹一开始那几年吃尽她的苦头。
想到方婷芝刚来方家的手段，她有时候不禁怀疑，这真的是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该有的心机吗？
她一直都疑惑。
“小莹。”
方莹一个人在花园里逛，被方益博挡住了路。
“什么事？”方莹眼神疏离，语气淡然地看着他。
方益博垂在一侧的手紧了紧，“昨天......对不起，哥哥昨天冲动了些，你没受伤吧？”
他刚想伸手朝她伸过去，却被她躲过去了。
“你的道歉，我收到了，还有事吗？”
方益博见到她眼底厌恶的神色，心里钝痛，“婷芝昨晚确实有错，但你也不应该推她下水不是？她对水有多恐惧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提方婷芝，方莹就生理性厌恶，再看看眼前这个冥顽不灵的方益博，她已经不想说话了。
她突然有些认命自嘲式地笑了，声音透着疲倦，“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累了，失陪。”
但她一转身，就被方益博抓住了手腕。
“你们就不能好好相处吗？有必要这样吗？”
闻声，方莹心底的愤怒瞬间上升到极点，还有这些年的委屈，她不甘心，很不甘心。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好好相处？一开始我是想好好相处来着，但后来呢，小橘被她扔下水里淹死，我被她害得远走他乡五年，爸爸弃我，妈妈厌我，你也怨我......”
“这些难不成不是你自己造成的？”方益博突然顿了顿，有些烦躁，又有些心虚，声音略低了低，“害你出国，是我们的错，这个我认，但后来的事，不都是你无理取闹造成的吗，我和淑仪那时候都快结婚了，你竟栽赃她......”
“她出轨在先，我保护我的哥哥有错吗？再说一次，我没陷害过她，那是她和方婷芝合伙搞的鬼。”方莹深呼一口气，心真的很累，“算了，不提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祝你们婚姻幸福，白头偕老！”
说完，她推开方益博，径直回了房间，怕再见到这些闹心的人，她索性呆在房间不出门，直到奶奶让人过来通知她出门她踏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