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依妍,我……”严厉靳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带着破碎的沙哑。
洛依妍烦躁地皱起眉,别过脸不去看他:“好了,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我在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我就走。”严厉靳向前半步,在墙上投下凌乱的影子。
洛依妍捏紧被角,语气里满是不耐:“你说吧,你到底想要问什么?”
病房里突然安静得可怕,只有中央空调运转的嗡鸣声。
严厉靳喉结滚动,艰涩开口:“你和顾逸轩在一起了?”
在一起?洛依妍突然觉得荒谬。
不过她也不想解释。
她勾起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对,我们在一起了,打算明年订婚。严总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回答出口的瞬间,她看见严厉靳的瞳孔猛地收缩。那双曾经总是冷若冰霜的凤眸,此刻布满血丝,像是困在牢笼里的兽。
他死死盯着她,喉间发出压抑的闷响,突然向前倾倒。
\"噗——\"
暗红的血溅在洁白的地面上,像炸开的曼珠沙华。严厉靳双手死死按住胸口,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绷带下渗出的鲜血迅速晕染开来。
洛依妍惊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慌乱中打翻了床头柜上的水杯。看着男人摇摇欲坠的模样,她听见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声:“你没事吧?你还是先回病房让医生给你包扎一下吧……对了,我还没给你说谢谢。”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直视着他涣散的目光,“谢谢你救了江墨哥哥。”
严厉靳用手背狠狠蹭过嘴角,指节上的血迹在皮肤烙下狰狞的红痕。
他扯着嘴角笑起来,胸腔里溢出的气音带着病态的颤意:“你因为我救了他来感谢?你有什么资格替他感谢我,你是他什么人?”
洛依妍被他骤然逼近的压迫感惊得往后缩,他这咄咄逼人的询问,瞬间将洛依妍刚才那一丝感激之情切割得粉碎。
她攥紧被角冷笑:“江墨哥哥是我朋友也是我的亲人,你救了他我很感谢你。没有你的话,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就是他!所以我理应说声谢谢。”
她顿了顿,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但你放心,江墨哥哥说过会回报你,到时候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和他说——他会满足你,就当是报了你的救命之恩。”
病房顶灯在严厉靳眼底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他突然仰头大笑:“呵呵,洛依妍,你计算得可真好啊!把恩情算得这么清楚,倒像是在谈生意。”
“如果你想谈条件”洛依妍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仰头与他对视,“可以直接说。想要什么,我替你传达给江墨哥哥。”
她颈间的静脉随着呼吸起伏,发梢凌乱地散在肩头,像株带刺的玫瑰。
严厉靳突然毫无预兆地伸出双臂,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洛依妍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轻,顿时惊慌失措地拼命挣扎,她的双手用力地推搡着严厉靳的胸膛,双脚在空中胡乱蹬踢:“你干什么,放开我!”
然而,严厉靳像是丝毫没有听到她的呼喊,充耳不闻地将她径直抱到了床上。
洛依妍此刻满心愤怒,挣扎得愈发厉害,慌乱之中,她的手不受控制地挥舞出去,“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空气骤然凝固,两人都僵在原地——她的掌心还泛着麻意,而他眼尾微垂,漆黑瞳孔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过了片刻,男人松开手,将她放在床上,随后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要替他还恩情?”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碾出来,洛依妍缩进床头,抓着丝绸被面的手指微微发抖,“不是我,我只是让你说你的要求,我到时候帮你转达给他”
她可不想再跟他有任何多余的关系。
她的声音带着刻意的疏离,却换来男人俯身逼近。
严厉靳撑在她身侧的手臂肌肉紧绷,男性气息裹挟着压迫感扑面而来:“如果我偏要你还呢?”他指尖挑起她一缕发丝,缠绕在骨节上轻轻摩挲,“洛小姐,你觉得这笔账该怎么算?”
洛依妍猛地后仰避开他的触碰,绸缎般的发丝从严厉靳指间滑出,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凌乱的弧线。
她迅速往床边挪动,尽可能地离他远一点。
“严厉靳,你搞清楚,我可不欠你。至于你救江墨哥哥,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的,你可以尽管说出来,我们都可以满足你。至于你让我还,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我不想和你有任何关系,现在不会有,以后更不会有。好了,就这样,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出去的时候请带上门。”
话音刚落,她把头侧向一边,不再看他一眼。房间里陷入了一阵死寂,只有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诉说着她对男人的厌恶与抗拒。
死寂的空气里,严厉靳的声音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滞涩:“不管怎么样,对不起。”
厚重的门阖上的瞬间,洛依妍听见门外传来压抑的闷响。
她没放在心上,翻过身,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顾逸轩率先来到医院。刚踏进病房,他一眼就看到了地上那滩已经干涸的血迹,触目惊心。
“依妍?”顾逸轩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皮鞋在血泊边缘骤然停住。
洛依妍正在浴室洗澡,听到声音,她一边擦拭着身上的水珠,一边应了一声:“我在洗澡,怎么了?”
顾逸轩听到她的回应,紧绷的肩膀瞬间松懈,指节按在胸口剧烈跳动的位置。
洛依妍洗完澡,裹着浴袍走了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发梢滑落,在白皙的肩膀上留下一道水痕。
顾逸轩十分自然地走到柜子前,拿出吹风机,插上电源,示意洛依妍坐下,在吹风机嗡嗡作响的间隙,顾逸轩皱眉,看向地上的血迹:“地上是谁的血?”
洛依妍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神色平淡:“严厉靳的。”
顾逸轩手中的动作停下,目光紧紧锁住她:“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洛依妍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他不敢。”
说完,她轻轻拍了拍顾逸轩的手,示意他继续吹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