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顶楼的病房里,沈妤瑶坐在病床边,双眼红肿,刚刚做完手术的严厉靳被推了进来,面色如纸般惨白,毫无血色,浑身插满了白色的管子,管子连接着各种医疗设备,发出规律或不规律的声响,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突兀。
沈妤瑶的脸上已经上了药,原本肿得不成样子的脸已经消肿了许多,但仍残留着几分淤青,严母站在一旁,看着昏迷不醒的儿子,眼中划过一滴清泪。
她抬手轻轻拭去泪水,而后拍了拍沈妤瑶的肩膀,声音虽带着疲惫,却尽力温和:“好了,别哭了,哭多了对眼睛不好,他会醒过来的。”
沈妤瑶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眼中满是自责与愧疚:“伯母,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严母摇头:“傻孩子,不怪你。这怎么能怪你呢,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现在只盼着他能尽快醒过来。”
楼下的病房,江墨走进病房的时候,洛依妍刚醒。她睡眼惺忪,一醒来就下意识地四处张望,眼神中带着几分迷茫与急切。
他望着女孩因睡眠而发红的眼角,喉结滚动了两下:“看什么呢?”
“顾逸轩呢?”洛依妍攥着被角坐直身体,语气中不自觉流露出的依赖,让江墨微微一怔。
他着实没想到,她醒来的第一件事,竟是寻找顾逸轩。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去处理一些事了。你找他做什么?”
洛依妍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没什么,只是没看到他有点不习惯。”
江墨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你……”后面的话,他在嘴边转了好几圈,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怎么了,你怎么说话支支吾吾的?”
“严厉靳受伤了。”
说完,他紧紧盯着洛依妍,试图捕捉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洛依妍听后,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听到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淡淡地问:“然后呢?死了吗?”
语气的冷漠,让江墨心里不禁一紧。
江墨知道,洛依妍不想听到任何关于严厉靳的事。可严厉靳这次受伤是因为自己,而严厉靳愿意救他,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她。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他是因为我受伤的。”
洛依妍沉默了,病房里一时间安静得只能听到墙上挂钟走动的滴答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没事,他死不了的,江墨哥哥你不用太在意,到时候还他这个人情就行了。”
“我听医生说他失血过多,现在还在昏迷状态。”说完,他再次看向洛依妍,想看看她听到这个消息后是否会有不同的反应。
洛依妍表情依旧没有丝毫变化,她随手拿起床边柜子上的苹果,旁若无人地啃了起来。
“放心吧,江墨哥哥,他死不了的,你不用觉得愧疚,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看看他。”她一边嚼着苹果,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语气轻松得就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江墨望着少女颈间的伤痕,喉间发紧:“好。”
时间一晃,五天过去了。
洛依妍身上和脸上的伤已经好了很多,淤青渐渐消散,伤口也开始结痂。这天,江墨带来消息,严厉靳依旧还没醒。
“他就在楼上病房,要不要去看看他?”江墨看着坐在床上的洛依妍。
洛依妍正吃着江墨喂过来的剥好皮的葡萄,听到这话,慢条斯理地吐出葡萄籽,眼尾挑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可以呀,你去楼下买个果篮吧,这样空着手去不好。”
江墨一愣,看着洛依妍如此平静且随意的态度,看来这次,她是真的对严厉靳毫不在意了。
他应了一声,转身去楼下买了一个果篮。回来后,洛依妍拄着拐杖,和他一起上楼。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沈妤瑶和严母的声音。
“妤瑶,这几天辛苦你照顾他了。”严母的声音带着难掩的疲惫。
沈妤瑶的轻笑裹着温柔:“没事,伯母,我是他未婚妻,以后还是他的妻子,这都是我该做的。”
江墨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洛依妍,洛依妍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挑眉:“看我干什么,敲门呀。”
江墨摇了摇头,是自己想多了。
他抬手敲了敲门,不一会儿,沈妤瑶过来开门。看到是洛依妍,沈妤瑶脸上露出略显惊讶的神情:“依妍,是你呀,你伤口怎么样?”
洛依妍微笑着回应:“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和江墨哥哥来看看他。”
说着,她侧身,示意身后的江墨。
沈妤瑶侧身让他们进来,语气中带着无奈与担忧:“还没醒。”
严母原本坐在病床边,这时也看到了洛依妍。
“依妍,你……”
洛依妍快步上前,拉住严母的手,轻声说道:“伯母,我已经好很多了,您不用担心我。”
江墨跟在洛依妍身后,走进病房后,他自然而然地将手中的果篮放在柜子上。
严母这才注意到江墨,目光带着一丝询问:“这位是?”
洛依妍连忙介绍:“他是我的邻居哥哥,江墨。江墨,这是严厉靳的母亲。”
严母上下打量了一下江墨,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小伙子不错,长得一表人才。”
江墨礼貌地笑了笑:“谢谢。”
这时,沈妤瑶像个女主人一样,拿起放在一旁的一盘水果,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你们聊着,我去给你们洗点水果。”说罢,转身朝着病房内的小厨房走去。
严母这才恍然想起还没给洛依妍和江墨介绍沈妤瑶,于是开口:“依妍,刚才那个是厉靳的未婚妻沈妤瑶,订婚宴上你应该见过的。”
她避开了严厉靳并不承认这场订婚的事实。
洛依妍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我知道的伯母,我认识她。”
严母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你们怎么认识的?”
“在云南旅游的时候遇到了,严厉靳和她很般配。”
说这话时,她语气平淡,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严母听了,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连连点头:“我也觉得挺般配的。”
病房里一时间弥漫着一种看似和谐却又有些微妙的氛围,江墨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没有出声,只是眼神偶尔在洛依妍身上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