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良一怔,心中莫名的有些空。
想他大好男儿,却终日要沉溺于权力斗争,斡旋其间,当真是辛苦。
还不如在战场之上,真刀真枪的干。
也好过暗箭难防。
陈良闷闷的灌了一口酒,苦笑:“朱大哥说得对,好男儿当征战四方,若是将来有机会,你我也可携手去保家卫国!”
朱深奇怪:“陈兄弟,你今日怎么瞧着似乎闷闷不乐?可还是因为郡王殿下召你一事?”
陈良摇头,他不愿讲心中苦闷告知朱深。
有些事,别人知道了,也是累赘。
况且这等杀头的大罪,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淡淡笑道:“怎会。”
朱深叹了口气:“你不说,我也知道。”
陈良讶异的看了他一眼。
“如今朝堂为了立储一事,可谓是明争暗斗。我们忠勤伯府在别人眼中不过是随手可以捏死的蚂蚁,可我那个不成器的大哥和爹,却还想着急匆匆的站队。”
事情,已经白热化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陈良愣了愣,完全没想到这件事这般火热。
朱深闷了一口酒,又道,“殿下召你过去,依我看,是想着拉拢你。你可千万别觉得自己是个简单的锦衣卫北镇抚使,你的身后,站着的是定远候府,是公主殿下。”
“我……”
陈良顿了顿,有些费解,“你说公主府我还能理解,定远候府与我有何干系?朱大哥,你不是不知道,我与侯府已经没有什么瓜葛了。”
“话不能这么说。”
朱深皱眉,“你可是侯府最有出息的儿子,虽然是个庶子,可你那二哥不成器,将来侯府的希望,还不是寄托在你身上?”
“你可千万不要以为,将来你不会继承侯府,你的所作所为,侯府便与你无关,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家族荣辱,与你息息相关。你可以不为家族添一丝荣耀,但你若是为家族抹黑,必然会被人钉在耻辱柱上。”
朱深讥讽的笑了笑:“而且,你若是光耀满门,即便你是被赶出家族,依旧会有人费尽心力,将你重新拽回去。所以,千万不要觉得,你和定远候府是两个个体。”
“打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你与定远候府,便是密不可分。”
“就像我一样,我也曾盼着与忠勤伯府毫无瓜葛,但是当我在长公主面前露脸以后,我反而成了家里的香饽饽。陈良,你不要被郡王殿下利用,做人要清醒一点,无论是为了你定远侯府还是公主府,凡事要知深浅。”
朱深醉意朦胧的唠叨着,酒一口接一口的灌着,陈良却只觉醍醐灌顶。
陈良一下子清醒过来,难怪,这些人都这么着急的拉拢他。
原来,不是因为他自身的价值,而是看重他身后的位置。
话说定远侯府,他身为一个庶子,虽然不得宠爱,可是他的一言一行都会和定远侯府挂钩。
别人提起他,都知晓他的出身。
虽然,他不觉得这个出身为他带来了什么好处,可要是没有这个出身,他连进锦衣卫的能力都没有。
而且,关系带关系,除了定远侯府,还有他的大嫂娘家,那也是一个重要的裙带关系呢。
这样看来,他的确是受不少人的关注。
陈良苦笑着摇摇头,心情反而平缓下来:“朱大哥放心吧,我心里有分寸。”
看重定远侯的势力是吗,他会让这些人知道,他陈良,靠的是拳头,是实力,而不是这些拖累他的关系背景!
吃罢酒后,陈良拉着喝的醉醺醺的朱深下了屋顶。
交代好小厮照顾以后,陈良回到了紫竹苑。
刚要休憩,得知长公主回府了,命人请他去议事堂。
今日长公主去了青元寺上香,据说长公主为驸马爷在青元寺立了长生牌位。
每逢初一十五,长公主都会前去上香。今日正好是十五,所以这一天天都不在。
否则,圣旨降下来时,长公主便会阻拦,或者与他一同前往慎郡王府。
如今叫他过去,多半是为了这件事。
心里有了底以后,陈良洗了一把脸,去了去身上的酒气,这才匆忙赶到议事堂。
议事堂中,长公主正吃着点心,一脸疲惫。
见陈良来了,她放下筷,又抹了抹嘴,这才笑看着陈良,淡笑:“今日有些胃口不佳,现下又有些饿了,你可用过饭了?”
“回殿下,我已用过了。”
长公主点了点头,让人将饭食撤了下去,这才看着陈良道:“听闻,今日你被煜儿叫走了?你二人都谈了些什么?”
陈良暗道,果然是问此事。
也不隐瞒,当下将他和周玄煜之间的谈话,一五一十的说了。
闻言,长公主秀眉微拧,沉声道,“煜儿怎么这般左性?这不像是他的行事风格。”
陈良有些惊讶,原来不是他的错觉。
这件事的确有问题。
长公主又道,“煜儿与玄凌之间,势不两立,他要你为他办事,你若是不肯,却无法拒绝,得罪了玄凌,届时只怕你会粉身碎骨。也不知他究竟要你为他做什么,陈良,今后你行事可要小心些。”
陈良点头,又问,“殿下,郡王说的天师一事,您可知晓?”
长公主摇了摇头。
“本宫久居洛阳,对他的熟知,也全是靠书信往来。这孩子顾念着当年驸马对他的恩情,这些年逢年过节都会与我书信一封,若是寻着了江南的好玩意儿,也会送来。他是个有心的孩子,所以本宫实在不敢相信,他今日会与你说这般……”
长公主叹了口气,喃喃道,“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陈良微笑:“殿下放心,我接下来低调行事就是,就算慎郡王殿下要我做什么,也不会太明目张胆。”
长公主叹了口气,道:“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对了,本宫已经让李神医前往侯府为你父亲治病,至于当初刺杀一事,目前还未有头绪,若是有了线索,定会第一时间告知你。”
陈良感激:“谢殿下费心。”
事情谈罢,陈良便回到了紫竹苑,照旧打了一套拳后,洗漱过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