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竹漪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清滢的眸底更是泛起了浓浓的轻蔑。
这些年,她虽然将白序南的心狠狠捏在了手里,他一如从前的爱重她,从不敢到外面找小三,去和圈子里的其他人那样花天酒地。
但即使他嘴上不说,冯竹漪也是能猜到一二。
他心里一直都在隐隐地怀念着阮梨初,但也就只敢在心里默默地怀念了。
冯竹漪深知男人的劣根性,只要白序南没有闹到她面前,她也就给了他这个自由。
然而,今天一见到阮流筝,她心底藏匿已久的那股嫉恨再次涌现,尤其是看见阮流筝那副孤傲的模样。
简直让她恨得牙痒痒。
冯竹漪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底翻涌的怒意。
她冷笑,“不管我配不配,反正最后狼狈不堪的人是你母亲,沦落到无家可归的人也是你母亲。”
“阮流筝,现实证明,你和你母亲这种人也就只配给我和我女儿提鞋了。”
阮流筝神色淡淡,清冷的眸子平静而深沉,她不咸不淡地扫了眼冯竹漪,凉凉的嗓音,冷如冬水,“跳梁小丑。”
“说吧,要怎样你才能把我外婆留下的东西给我。我没时间在这里看你表演,拙劣!”
阮流筝轻轻撩起眼皮,看向冯竹漪的目光冷冽而讽刺,又隐隐透着一股降至冰点的寒意。
她眼眸漠然,仿佛一切都不值得她在意,在她眼里,好似一切都不值得一提。
冯竹漪咬牙,紧攥的掌心又捏紧了几分,眸底泛起点点恨意。
‘咔嚓——’
脆弱的美甲终究没有支撑住,一下子断裂在了冯竹漪的掌心,殷红的血迹刹那溢出掌心。
骤然的疼痛令她回神,冯竹漪拧眉,面不改色地将断裂的美甲扔到一旁,清滢的眸子再次恢复了平静。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动,倒是让她察觉到了某些不妥。
真是被阮流筝气蒙了。
差点着了她的道。
她为什么要跟一个手下败将的女儿生气,太掉价了。
冯竹漪脑子蓦然清醒过来,她整理好情绪,慢条斯理地端正坐姿,嘴角挂上温柔的浅笑。
“不用激怒我,东西在我手上。今日出来得急,我也就只拿了一条项链过来,你若是想将你外婆的东西都拿回去,那么…”
冯竹漪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她话音一转,“你最好乖乖听话,让背后帮你的那个人收手,然后再配合我们为浣清和砚辞澄清丑闻。不然…”
她眼眸微抬,轻缓的语调内是不加隐藏的威胁。
阮流筝眼眸一凝,眉心倏然冷沉下来。
她倒是不稀奇冯竹漪能猜到谢青岑的存在,但这要求也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其实只要谢青岑收手,以傅白两家的实力,撤下这条丑闻简直轻而易举,根本就不需要她在出面。
冯竹漪此举,根本就是在恶心她,纯粹地给她找不痛快。
阮流筝眉眼微动,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启唇,“我可以让那人收手,可想让我去给他们两个作证,你简直是痴心妄想!”
“况且,渣男贱女,有什么好澄清的。那热搜一直挂着,不是正好随了你的意,让白浣清尽早的嫁进傅家,你又何必拿出这样一副假惺惺的姿态呢。”
冯竹漪表情冷凝,清滢的眸中喷涌着怒火,她气得唇瓣都微微抖动,语气有些拔高,“阮流筝!”
阮流筝勾了勾唇,清冷的眸子看不出一丝情感波动。
她面色沉静地望着冯竹漪,神色带着戏谑的讽刺,“我知道自己叫什么,不需要白太太提醒。”
“如果你能接受,那么我立马就可以让背后的人收手。可若是你不接受,那么…就不要怪我了。”
阮流筝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意思异常地明显。
冯竹漪胸口剧烈的起伏,刚刚好不容易恢复的端庄姿态也一下子消失不见。
她眉心紧蹙,本来算得上清秀的面容略有些扭曲,眼神愤恨地盯着阮流筝,简直是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
她咬牙切齿地说,“你可真是好样的。为了害浣清竟然连你外婆留下的遗物都不顾,真是冷血如斯。”
阮流筝冷冷抬眸,“难道不都是你逼的吗?而且我能过来,就已经算是拿出了我最大的诚意,我想外婆也是不会怪我。”
“倒是你,冯竹漪你不要给脸不要,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望着阮流筝冰冷而淡漠的眉眼,冯竹漪掌心紧攥,怨恨如同藤蔓一般缠绕上心脏,让她面目都变得可憎。
半晌,她似是想起了什么,深深吸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说,“阮流筝你不是一直都不相信你外公会在临终前,将所有股份都转让给白序南吗?如果这次你能够出席,帮助浣清和砚辞作证,那么我就将那份遗嘱交给你。”
“让你好好地去调查,如何?”
阮流筝眼眸一怔,清丽的眉眼瞬间拧成一团。
她定定地看着冯竹漪,唇瓣渐渐抿成一条直线。
垂在膝头的掌心紧紧攥拳,
隐隐还有些颤抖。
……
十几分钟后,阮流筝走出咖啡厅,她略有些失神地漫步在街道,心底压抑得要命。
她还是答应了冯竹漪的要求,答应她明天会准时出席去为白浣清和傅砚辞澄清。
原因无他,外公的遗嘱一直都是她的心病,她真的不相信那么精明的外公会愿意将他一生的心血都交给白序南。
哪怕白序南从和母亲结婚后就一直表现得很好,可她知道,外公对白序南的疑心却从未消退。
所以,怎么可能会在最后的时刻,将一切都交给白序南,连一点傍身的东西都不给母亲留。
她和母亲可以不争,但属于她们的东西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落入外人的手里。
尤其还是外公奋斗了一生的心血。
母亲在世时,虽然也产生过疑心,但无奈白序南和冯竹漪做得实在是太周全,太完美,根本就没给她们调查的机会。
然而这次,冯竹漪竟然主动提起,说不定会是她的机会,说不定真的能调查出什么。
哪怕是什么都调查不出来,哪怕最后的结果真的是外公亲口将所有的一切都交给白序南,阮流筝心里也不会嫉妒和介意。
她只是想要一个真相,一个没有被人故意蒙蔽的真相而已。
让去世的外公外婆和母亲安心而已。
阮流筝眼眸轻轻垂下,清冷的眸子却依旧没有什么神采,连周围的动静变化都没有什么感知。
好似选择性地屏蔽了一切,陷进了自己的思绪里。
直到——
“妈妈!你怎么不知道打伞?还穿得这么薄,生病了怎么办?”
傅景澄随着班级的队伍走出校门,几乎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冻雨中的阮流筝,他皱眉,快步走上前。
精致的包子脸紧绷,一脸的不赞同。
妈妈真是太不会照顾自己了。
阮流筝蓦然回神,她低头看着脸色不悦的儿子,又抬眸看了看四周,才恍然发觉。
她竟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儿子的学校外面,天上竟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冬天的雨中夹杂着小雪,冰冰冷冷,打在身上顷刻就泛起了寒意。
方才不觉得冷,如今经儿子这么一提醒,阮流筝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寒冷的感觉。
她缩了缩肩膀,垂眸望着儿子严肃的神情,眸底掠过抹窘迫。
显然想到了前几日信誓旦旦许下的承诺。
如今,还真有些打脸。
迎着儿子紧绷的神情,阮流筝不自在地轻咳两声,她伸手抱起儿子,“不好意思,妈妈刚刚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一时忘记了。”
“走吧,我们先回家。”
傅景澄小手搂着阮流筝的脖颈,那双和傅砚辞如出一辙的漆黑眼眸牢牢地盯着阮流筝,眼神严肃。
但他眸底隐藏的却不是责怪,而是深深的担忧和关心。
他唇瓣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气冲冲地说,“记得煮姜汤喝!不许嫌弃姜汤的味道。”
他面无表情,语气也是一本正经,但其中夹杂的关心却是显露无疑。
阮流筝心中涌现一股暖流,她爱怜地吻了吻儿子白嫩的小脸,眉眼温柔而宠溺,“好,妈妈都听你的。”
傅景澄轻哼一声,漆黑的眼眸闪过一抹满意之色。
这还差不多。
他傲娇地扬了扬下颌,“那我们回家吧。”
阮流筝摇头失笑,但看着下的愈发急促的冷雨,脚下的步伐还是加快了几分。
今日,到底还是她疏忽了。
被冯竹漪影响了心绪,下车的时候竟然连把伞都没带下来。
她可以淋雨,也能受得住寒冷,可是儿子还小,抵抗力弱。
可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
回到悦澜华府,母子俩很凑巧地和从君泽回来的谢青岑撞上了。
谢青岑望着母子俩的身影,菲薄的唇瓣缓缓勾起一抹明显的弧度。
他快步走到阮流筝跟前,精致的眉眼溢出点点温柔,“一会儿想吃什么?晚餐肯定是来不及做了,我让齐冲去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