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巨大的龙影盘踞在裂缝中，金色的鳞片在极光下折射出冷硬的光泽。它并没有急着冲下来，只是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这片狼藉的冰原，像是在审视一群蝼蚁。
“回家？”银虎并没有抬头，他正忙着把最后一丝温和的灵力输送进女儿体内，“我的家在这里。”
乐清顾不上看天上的龙，她全部注意力都在两个孩子身上。系统的倒计时像催命符一样悬在视野右上角，红得刺眼。
女儿的小脸惨白，睫毛颤得厉害。刚才那场爆发几乎抽干了她的生命力。她费力地睁开眼，视线没有焦距，在空中晃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身旁的弟弟身上。
儿子的情况比她更糟。作为龙珠之力的主要载体，他稚嫩的经脉承受了太大的负荷，此刻身体烫得像个火炉，小眉头紧紧皱着，嘴里发出痛苦的哼唧声。
“弟弟……”
女儿的手指动了动。她太虚弱了，连抬手的动作都做得无比艰难。乐清刚想伸手去帮她，却见女儿咬着下唇，一点一点，倔强地把自己的小手挪过去，盖在了弟弟的手背上。
一股微弱却纯净的金光，顺着两只交叠的小手亮起。
“不怕……”女儿的声音细若游丝，断断续续，“姐姐……保护你……”
那是一种本能。
两股源自同源的血脉再次产生了共鸣。不像刚才那样狂暴，这次的力量温和得像水流，缓缓流淌在两个孩子之间。儿子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滚烫的体温也开始回落。
乐清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好样的。”她吸了吸鼻子，伸手轻轻拢住两个孩子，“妈妈在，爸爸也在，没人能伤害你们。”
然而，这温馨的一幕落在有些人眼里，却变成了致命的诱惑。
原本已经转身离开的虎峰，脚步突然顿住。
他猛地回头，死死盯着两个孩子身上流转的金光。那光芒不刺眼，却让他体内的血液疯狂躁动。
“双子共鸣……”虎峰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颤抖，“不仅是那个男孩，连这女娃娃也是……两个龙珠之力。”
他眼底的震惊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热。
那是对力量最原始的贪婪。
“我收回刚才的话。”虎峰转过身，一步步朝这边走来，每走一步，身上的气势就攀升一截，“他们确实不是怪物。”
乐清警觉地抬头，把孩子护在身后：“你想干什么？”
“他们是神迹。”虎峰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那张平日里威严的脸此刻扭曲得有些狰狞，“只要吞噬了这两股力量，我就能突破兽神的界限，成为真正的神！”
之前的理智、大义，在绝对的力量诱惑面前，瞬间崩塌。
“你做梦！”乐清怒骂，反手摸向腰间的匕首。
“虎峰！”银虎缓缓站起身，将乐清和孩子挡在身后。他身上的魔气刚平复不久，此刻因为愤怒，再次翻涌而起，“你敢动他们一下试试。”
“现在的你，还是我的对手吗？”虎峰冷笑。他不再保留，属于虎族族长的恐怖威压全面爆发。
轰——
周围的冰层瞬间炸裂，狂风夹杂着雪粒，像刀子一样刮过。
“试试就试试。”
银虎没有任何废话。他没有压制体内的魔气，反而彻底放开了束缚。
黑色的雾气瞬间炸开，在他身后凝聚成那个恐怖的半龙虚影。这一次，虚影比之前更加凝实，那双猩红的眼睛里透着毁灭一切的疯狂。
既然理智保护不了家人，那就疯魔到底。
两人瞬间撞在一起。
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有最原始的力量碰撞。
拳头对拳头，魔气对灵力。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脚下的万年冰原直接裂开一道百米长的口子。
虎峰被震退三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竟然还能发挥这种力量？”
银虎一步未退，嘴角溢出一丝黑血，但他根本不在乎。他像一头不知疼痛的野兽，再次扑了上去。
“死！”
两道身影在冰原上疯狂交错，每一次撞击都引发剧烈的爆炸。冰屑漫天飞舞，周围的雪山开始崩塌，巨大的雪崩轰隆隆地滚落。
天空中，那条一直观望的金龙终于动了。
它原本是来接引拥有龙族血脉的孩子，但眼下的局面显然超出了预期。那个虎族男人疯了，而那个半魔之体更是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
更重要的是，这两股力量碰撞产生的空间波动太剧烈了。
“撤。”
金龙发出一声低沉的龙吟。它不傻，这种级别的混战，搞不好会把这片空间彻底撕碎。它虽然想要龙族血脉，但更惜命。
巨大的龙影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带着云层后隐匿的几条巨龙，毫不犹豫地转身钻回了裂缝。
“那是……龙族跑了？”乐清看着天空，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群长虫，关键时刻掉链子！”
她紧紧抱着两个孩子，尽量缩小目标，躲在一块巨大的冰岩后面。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一面冰壁突然炸开。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从里面爬了出来。
是雪长老。
这老东西命硬得很，之前的大爆炸竟然没炸死他，只是让他少了一条胳膊，半边脸也被烧烂了，看起来像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他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战场中心的银虎和虎峰，又看了看躲在岩石后的乐清母子。
“呵呵……呵呵呵……”
雪长老突然发出破风箱一样的怪笑声。
“输了……全输了……”他吐出一口带着内脏碎块的黑血，“虎峰想要成神，银虎想要救人……那我算什么？我就算个笑话吗？”
他的计划全毁了。虎族回不去了，赤云死了，现在连最后的底牌也没了。
绝望之后，是彻底的疯狂。
“既然我活不成，那你们谁也别想活！”
雪长老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身前的冰面上。他仅剩的一只手疯狂结印，那是他从一本古籍上偷学来的禁忌巫术——空间崩塌。
以生命为代价，引爆周围的空间节点。
“都去死吧！！”
随着他最后一声凄厉的嘶吼，整个冰原突然安静了一瞬。
接着，一种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