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就是我的终点了。
死亡...原来离得这么近吗?视线里的手指在发颤,真是难看啊…明明已经决定要赴死了。
……死后,我会去哪里…这个异世界会有接纳我的归处吗?
...不,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我必须阻止它。
莱茵哈鲁特已经离开王都了,现在只有我能阻止它了……
哈哈…真是傲慢啊,这副残破身躯还妄想对抗大精灵。要是早知道会迎来这样的结局...就把心意告诉她了。
昴…她在说什么吗?大概是说那些\"不许擅自赴死\"的任性话吧,听觉…也被剥夺了吗…不…还有味觉。已经感受不到嘴里的血腥味了。
不过...这样也好。
你要活下去…连同我的那份一起。
“你这个...自私的混蛋!!\"
昴的哭喊声刺穿暴风雪。
\"什么叫莉雅死了就要毁灭世界啊!你不想活...就要拉着千万人陪葬吗?!凭什么!凭什么!”
“还有那么多人…他们都还想活下去啊…”
\"求你了...放过他吧...\"
\"卡莱尔...别丢下我一个人...\"
终焉之兽沉默地凝视着卡莱尔。它没有再咆哮,或许…它也意识到了,自己成为了女儿憎恨的模样。
暴风雪在二者之间嘶吼,极寒的罡风撕扯着卡莱尔残破的身躯。皮肤在低温下龟裂,又在白色火焰中重生,肌肉纤维冻成冰晶,转瞬又被炽焰熔铸。这场凌迟中,失去触觉竟成了唯一的仁慈,至少,他感受不到血肉反复崩解的痛楚。
卡莱尔用仅剩的右手缓缓举起长剑,剑身上的裂痕开始迸发耀眼的白光。光柱冲上云霄,将夜空中的暴风雪旋涡撕成碎片。
终焉之兽的身后,空间开始扭曲坍缩。
直径超过数十米的蓝色魔力球凭空显现,纯粹到极致的魔力在球体表面奔流,每一次波动都让大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那是将整片森林的温度抽干后凝聚的火属性魔法。
白色与蓝色的光芒相撞的瞬间,世界失去了声音。
昴的视野被纯粹的白占据,不是雪盲,而是所有光线、色彩、形状都在绝对的能量激荡中湮灭。她下意识伸手想抓住什么,却连自己的五指都看不见。耳中只剩下血液奔流的轰鸣,以及——
\"■■■■■■——!”
尖啸从光芒深处传来,像是两颗相撞的星辰发出的临终悲鸣。
——————
……剑?
卡莱尔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那里空无一物。
剑刃的碎片早已在光芒中消散,连灰烬都没留下。
…失败了?
他明明控制好了力量,为什么剑会消散?
魔力干涸,武器粉碎,视线越来越模糊了。白色的灵魂之火正在熄灭,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就这样结束吗…
暴风雪在耳边呼啸,像是在嘲笑他的无力。
至少…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转头,目光穿过纷飞的雪幕,看向身后那两个颤抖的身影。
白色的火焰彻底熄灭了。
卡莱尔重重倒在冰面上。
终焉之兽俯视着倒下的骑士,金色瞳孔流转着冰冷的哀伤,它抬起前爪,暴风雪再次开始凝聚——
“…停下”
染血的手指扣进冰层,卡莱尔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卡莱尔的意识在黑暗中下坠,却又被某种存在紧紧拽住。
只要能够阻止它——
他的灵魂在嘶吼,血肉在燃烧,骨髓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生命也好,灵魂也罢…全都拿去吧。
在意识的最深处,有什么东西开始震颤了。
这是……原来,是这样啊。
…是你在保护我的灵魂吗?
卡莱尔忽然明白了,他的灵魂强度为何会远超常人,那个跟随他穿越世界的存在,那个在他濒死时默默守护他的力量——
原来你也在这里吗?你也一起过来了吗?
黑暗中,一柄没有实体的剑缓缓浮现。那是超越物质的\"概念\",是剑之灵魂本身。先前现世的佩剑并非消散,而是因为无法承受这份力量而升华了。
现在的我还无法完全驾驭你啊…
卡莱尔苦笑着伸出手。
但请把力量借给我——
不够的部分,就用我的灵魂来补足!
——————
\"还要继续吗?\"
卡莱尔的声音在暴风雪中格外清晰,冰晶在他的呼吸间碎裂。
\"爱蜜莉雅大人的死...是我的失职。\"
他的右手缓缓抬起,指尖滴落的鲜血在冰面上绽开赤红的花。
\"我和你...都是罪人。\"
“但是…我必须在这里将你消灭。”
突然——
轰!!!
炽烈的红色火焰冲天而起,如同破晓的曙光撕裂永夜。那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承载着骑士誓言与生命重量的【神圣之炎】。
冰雪在火焰面前节节败退,但令人惊异的是——
这火焰并不暴烈,反而如同冬日壁炉般温暖。卡莱尔身后的冻土开始复苏,嫩芽顶开冰层,融雪汇成清澈的溪流。
在跃动的火光中,一柄长剑缓缓成型。剑身流转着火焰纹路,剑锷处镶嵌着如同太阳般的纹章。
拜托了。
【火炎剑烈火】
卡莱尔握住剑柄的瞬间,整片森林的阴影都在震颤。
\"请借给我...拯救世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