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内
谢云归一首剑舞已经结束,他发丝微乱,漂亮娴熟地收了剑。
“恭祝陛下万寿无疆,圣体康泰,国祚绵长,四海升平。”
顾景怀本就窝着火看完,正喝口清茶顺顺气儿,又听他说这话。
手中的杯子被猛地掷在桌子上,天子威严,本就不怒自威,更何况他还带了几分火气。
“朕的臣子一个二个都这样,朕又怎么能身体康泰。东雵异动,大晟又怎么国泰民安。”
深知这所谓的一个二个里面有他一份,迟宴声捻起茶水喝上一口,只作不知。
谢云归虽不清楚他为何突然震怒,但也只能跪地认错:“是臣说错了话,惹得陛下恼怒,请陛下责罚。”
顾景怀看着下方恭敬跪着的人,火气消了三分。
谢云归本就是他极为器重的臣子,所以他希望这个人能与他站在一方。
结果……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坐在一旁神态自若的迟宴声。
难道开战才是正确的决定吗?
“罢了,你起来吧。”
他揉了揉眉心,皇后看出她心情不虞,又为他倒满一杯茶水。
“陛下,今儿是您的生辰宴,莫要为旁的事伤怀了。”
魏贵妃就坐在皇后的旁侧,见她如此献殷勤也赶紧插嘴道:“是啊陛下,您不开心,臣妾也开心不起来了。”
一听她的声音,顾景怀就笑了,“听你胡说,朕为国事操劳的时候你乐得都把朕忘了。”
经这一打岔他心情平复了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该给谢云归些面子。
“朕方才的话并非对着你,而是出于对大晟的忧心。”
“你这一支剑舞不错,身姿飘逸,素雅娴熟,朕十分满意。便赏你玉如意一对儿。”
“谢陛下。”
谢云归领了赏赐便回到了座位,目光时不时朝大殿门外望去。
温清漓说有事让他先上场,也不知她现在事情办得如何了。
众人等了一会儿,却不见有人进来。
长公主心中欣喜,那温清漓竟选择直接不来了。
这可是最糟糕的一个办法。
她转过头看向顾景怀,问道:“皇弟,温家三小姐怎么还没来,怕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话音未落,便有一道慑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用转头她都知道是谁。
每每想到那个温清漓,竟敢不顾她的警告,凭借美貌勾引迟宴声,她就心中刺痛。
顾景怀倒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回道:“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这也没过多久。”
“皇姐若是担心,不妨差人去找找。”
长公主招手唤来自己身后站着的奴婢,朝顾景怀道:“本宫正有此意。”
她朝那奴婢道:“你去找一找温三小姐,看她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该错过为陛下献艺。”
奴婢领命应是。
迟宴声却突然开口道:“陛下,不妨让臣去找吧,若真的出了什么事,臣还能帮帮忙,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他这话虽然是对顾景怀说的,眼神却一直落在长公主和那奴婢身上,满含审视之意。
看着他这么欢心温清漓,长公主心中的刺痛更加明显,收敛了几分笑意道:“迟首辅是觉得本宫会害温三小姐?”
迟宴声冷哼一声,直接起身,“只是觉得,本辅的未婚妻合该由本辅自己去找,何必劳烦旁人。”
他越过逸王的座位,又渐渐掠过长公主朝外走去。
温清漓并非冒失迟到之人,迟迟未到定是出了事。
顾景怀眸色闪烁,看向长公主的目光变得幽深,“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
长公主看着迟宴声毅然离去背影,恨得牙痒痒,又听陛下突然问话。
避开下方坐着的众人,小声道:“皇弟都亲自嘱咐我不能对温三小姐下手了,我还能做什么。”
看着迟宴声在关键时刻如此维护自己妹妹,温书砚心中对他的偏见消去几分。
本以为漓儿嫁给他会受委屈,现在看来他倒不失为一个良配。
迟宴声走出太和殿,顺着温清漓可能在的地方沿途寻找。
行至半途,迎面撞上一副素纱屏,阔约一步,与他一样高的屏风。
素纱屏后,一声女子的轻呼传来。
“温清漓?”
温清漓从屏风后探出脑袋,见来人是他有些惊讶道:“大人?你怎么出来了?”
迟宴声伸手拿过那对她而言十分宽大的屏风,“你迟迟不来,我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手下的动作猛地一顿,是温清漓死死攥着屏风不让他拿。
温清漓瞪大眼睛,急忙道:“大人猜得不错,的确是出了些差错,所以这屏风不能让你拿。”
他无奈松开手,“好,你自己拿,快随我回太和殿吧。”
温清漓点点头,又抱起巨大的屏风跟在他身后。
看着她被屏风隔绝了视线,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的样子,迟宴声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以你现在的速度,何时能走到太和殿。”
温清漓脚下一停,有些委屈道:“可是我的舞裙破了,要用这屏风挡着。”
“舞裙破了?”
迟宴声眸中一寒,瞬间便锁定了罪魁祸首。
他倒是高估她了,没想到她竟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哪里破了?”
若是破得不成样子,想来她也不会再穿。
“裙摆被剪了去了几块。”
迟宴声走向她,一把拿开她手中的屏风,轻声道:“松手。”
这一声虽然轻柔却很有震慑力,温清漓鬼使神差地就松开手。
屏风被扯到一旁,温清漓的样子被他尽收眼底。
鼻尖溢出一声轻笑,迟宴声没忍住笑出声。
温清漓睨了他一眼,“还笑,你的未婚妻都被人害了。”
迟宴声上前一步,转过身在她面前半蹲下去,“嗯,未婚夫带你杀回去。”
“你要背我过去?”
“快上来,已经耽搁许久了。”
温清漓当即不再顾忌,俯身爬上他宽厚的后背,双手环住他温热的脖颈。
“那个屏风拿着,我要用的。”
迟宴声眉眼弯了弯,宠溺笑道:“好。”
听出他话语中的纵容,温清漓将他又搂紧一些,紧贴在他背上,道:“还需要笔墨。”
“好。”
他没问她要做什么,也没有横加干预,只是帮她得到她想要的。
温清漓心中有些复杂,他对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