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妾十八房,每房约百两银子。
骏马十匹,总值千两。
家中金饰无数,合计上万两。
户部左侍郎,正三品官员,月俸粮三十石,折合十两银子,年收入不过百两。”
司马图冷眼看着他,又问:“左侍郎大人,请问您这些财富是从哪里来的?何以能买豪宅、纳美妾?仅您后院养的马匹,一匹便是您不吃不喝一年俸禄的代价。”
司马图的话如亡国般扎进老者心里,他结结巴巴许久,才说:“我,我那是……有朋友托我办事,定要给我这么多钱……我也不是自愿收的。”
“哦,不是自愿收的?”
司马图点头之际,将烧红的烙铁狠狠印在老者的胸口。
滋滋作响的声音,不远处的朱慈烺听得真切。
不久后,司马图从刑讯室走出,来到朱慈烺身旁。
“殿下,差不多了。”
“嗯,行刑吧。”
朱慈烺轻描淡写地说完,户部左侍郎的性命即刻终结。
然而,死法并非随意决定。
罪名与时辰,均由朱慈烺精心规划。
锦衣卫随后闯入左侍郎家中,将他的家底彻底翻查了一遍。
不到半日工夫,从左侍郎家中搜出白银十万两,连同其他金银珠宝等物品折合成银,总计约十五万两。
但司马图并未向任何人透露此事,而是悄悄打算告诉朱慈烺。
朱慈烺又轻轻抿了下嘴唇道:“五万两即可。”
“遵命。”
于是,呈报给上级的消息改为:左侍郎家中仅查出白银五万两及若干其他财物。
此消息传入某人耳中时,某人都难以置信。
一个户部侍郎竟藏匿如此巨款?
可惜他不知,朱慈烺已暗中转移了十万两。
这些钱对他毫无意义,只会被官员们浪费,而落入国库也无济于事。
但在朱慈烺手中,却是实打实可用之财,无论是赈灾还是养军皆绰绰有余。
“明日该御门听政了。”朱慈烺掏掏耳朵,离开天牢。
......
夜深人静,所有人都进入梦乡之时,范复粹书房依旧亮着灯光。
“齐柳年没来?”范复粹疑惑地问。
“没来,齐尚书似乎有要事。”刘传启答。
“不能再等他了,这事快烧到我们头上了。你的计策很好,嫁祸他人,但孙传庭与朱慈烺关系太紧密,不会轻信……”
范复粹话未说完,刘传启却已领会其意。
“你是说,牺牲一人?”
“谁没来,就牺牲谁。”
起初,范复粹想牺牲张四知,毕竟他是三公之一,只比自己低一阶。
而且还是范复粹最信赖之人,二人联手,在朝中权势极大。
思前想后,范复粹决定今日缺席者必舍弃。
“为何我们不直接答应太子推行商税?”
刘传启对此不解。
自始至终,范复粹就没打算顺从太子意愿。
不想今日左侍郎被捕,在狱中被斩首,家中搜出数万两银子。
两人这才意识到,朱慈烺的目的不只是推行商税。
大明朝库告急,他们父子俩打算从大臣身上榨取钱财!
“殿下不会轻易放过我的。”范复粹望着刘传启,笑容中透着几分阴森。
......
清晨时分,众位官员都早早起身,赶到乾清宫外。在侍卫的引导下,各自找到位置等候。然而每个人心中都充满忧虑。
因为殿下,又要发难了。
范复粹今日格外谨慎,与张四知抵达乾清宫时,殿下尚未现身,但朱慈烺已远远注视着他。
“范大人,早安。”朱慈烺主动问候。
范复粹点头回礼:“早安。”
朱慈烺缓步走近,带着几分好奇问:“范大人,今日可否还有弹劾我的奏章?”
范复粹微皱眉头,迅速退后几步。
“殿下此言差矣,我又不是只盯着你一人。”
“真的没有?”
“确实没有……殿下莫要靠得太近,夏日炎热。”
朱慈烺抬头望向天空,此刻连日头都未露面。
见范复粹似不愿接近,朱慈烺便不再打扰,静静等待父皇到来。
不久,殿下出现在乾清宫门口。曹正淳为其设好座位,殿下随即落座。
这是御门听政,即小型朝会。官员们汇报事务时,殿下只需饮茶即可,待日出便能散会。不过为展现勤政形象,或许会稍作指点。
然而,第一位发言的官员带来的消息却令殿下情绪起伏。
“陛下,户部左侍郎一案未经大理寺与吏部审议,半日内便结案定案,是否不合规矩?”吏部尚书王励民站出,质疑户部侍郎案件处理方式。
此案实由朱慈烺亲自处置,并将结果及证据呈报殿下。
因此,案件真实性如何,殿下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这也意味着殿下对此事有所了解。
王励民此时提出质疑,让殿下心中略有不悦。
你身为吏部尚书,不了解案件详情,竟来质问我这个皇帝?我是皇帝,为何要向你解释?
“朱慈烺,给王尚书讲讲吧。”
殿下一甩手,把责任推了出去。
朱慈烺并不想多做解释,他是储君,何须对人言说?
于是,这难题便落到了司马图身上。
司马图将所有证据和抄家清单递呈上去。
王励民看完后陷入沉默。
司马图接着说道:“户部左侍郎贪墨巨款,依律该当问斩!”
若是太平年月,如此数额的赃款或许无需这般急切处置。
但如今大明朝正值灾荒频发、粮饷匮乏之际。
若发现有人亡国而不加以严惩,难以平息民怨。
就在王励民稍作沉思时,又有急报传来。
“陛下,楚王召集五万大军,意欲谋反!”
听到此话,亡国不由叹息。
他明白,自己推行商税之时,这些藩王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毕竟,这些商税关乎他们的根本利益。
楚王朱华奎盘踞武昌一带,那里自古繁华。
多年来聚敛的财富无人知晓。
再加上他生性聪敏,开设商行,甚至将大明的商贸扩展至海外,积累起巨额资产。
按常规进程,张献忠攻入武昌时,楚王应已被杀。
然而现在张献忠已死,这个一向低调的楚王反而开始反叛。
这一商税政策,果然引出了第一个反贼。
“父皇,此事交给张琦朝处理即可。”朱慈烺直接举荐张琦朝。
“好,此事便由你定夺。”
还未等亡国稍作喘息,又有消息传来,建虏的动向愈发频繁。
听闻此讯,亡国眉头深锁。
于是,亡国与众臣商议应对建虏之策。
然而众臣商议许久,却无果而终。
亡国再次转向朱慈烺,询问道:“朱慈烺,你有何见解?”
“屯兵、屯粮、屯钱。”
仅仅六个字,令满朝文武皆静。
“父皇,我觉得我们应该重新审视第一个问题,一个户部侍郎就能亡国数万两银子,是否意味着其他官员也有类似问题?”
这一次,朱慈烺决心揭开那层遮羞布。
他不能再拖延时间,眼看着夏日已至。
离皇太极攻打京城的日子愈发临近,若在敌军到来前未能清理朝堂,届时若有官员与他唱反调,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太子殿下,这话从何说起?我大明官员皆清廉无比,即便偶有违例者,也不过寥寥数人,太子怎能把整座朝廷的所有官员一概而论至户部侍郎的层面呢?”
一位官员站出来说道,面对朱慈烺。
朱慈烺本以为站出来的会是范复粹,但当他转头看见竟是张四知时,略感意外。不过,这人与范复粹同流合污,也在情理之中。
“父皇,我和周大人核查户部账目时,发现无论是赋税还是钱粮储备,都存在重大问题。我认为此事远非户部侍郎一人所能为,其中必定还有更多人参与其中!”
朱慈烺当众直言不讳。
若是在寻常官场,即便有人遇到此类情况,也会私下向某人汇报。调查时也定会十分谨慎。
然而朱慈烺不然,他依旧相信那句老话:
只要实力足够强大,便能战胜一切邪亡国。
今日早朝上,他便是前来索权的。
在确认账目存在问题后,朱慈烺立即展开了清算行动。
亡国在高处沉思良久,仍无法理解为何自己的儿子竟如此莽撞。
他难道就不担心有人针对他吗?
然而,此刻满朝文武都在注视着此事。
不管亡国是否愿意放权,所有人都清楚,朱慈烺势必彻查官员。
身为大明皇帝,此事他不得不支持。
“此事就全权交由你处理。”亡国说道。
眼见日头升起,亡国站起身:“退朝!”
朱慈烺转身离去,步伐生风。
范复粹望着离去的朱慈烺,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刘传启。
刘传启微微点头示意。
见状,范复粹这才松了一口气。
...
这次小型朝会后,整个京城仿佛笼罩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中。
就连普通百姓也能察觉到异样。
兵马司人员在京城四处巡查,且巡查力度日渐加强。
京城南城门敞开,天雄军队列整齐地踏入城内。
当这一支全副武装的天雄军迈着整齐的步伐踏入京师,所有路过的民众都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观望。
“这便是天雄军,这气势远胜神机营。”
“别说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是能随便议论的事吗?”
“嗯,是的,你说得对。”
几个闲谈的百姓意识到不对劲后,赶紧闭上了嘴。因为他们注意到不远处又有兵马司的人过来巡查。
兵马司的官兵见到天雄军,连忙避到一旁。
他们虽然在京城里横行霸道惯了,但归根结底还是一群未经历过战火的人。
天雄军则不同,跟随朱慈烺南征北战多次,早已染上了一身杀气。
整整五百人,以整齐划一的姿态来到朱慈烺面前。
“张琦朝何在?”
话音刚落,张琦朝便越众而出,高声答道:“末将在此!”
“武昌的楚王反叛了,约有五万兵力,你率五千精锐将其剿灭。”
“遵命!末将即刻出发。”说完,张琦朝便离去了。
“戚大!”
“末将在!”
依旧如往常般,戚大的头盔遮住了整张脸庞,仅露出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眸。
“你与锦衣卫协同行动,自四品官员起开始核查账目,凡家中财产与所得俸禄严重不符者,一律逮捕,若有抗拒者,格杀勿论。”
“是!”
五百将士齐声应诺,顿时一股凌厉的杀意弥漫开来。
刚带领百余骑抵达的司马图目睹此情此景,不禁吞了口唾沫。
他想起前次赴太原时所遇的天雄军也是如此。
此刻,司马图终于明白太子为何如此自信。
京城自此变得喧嚣不安。
若在平日,这样的事是绝对不可容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