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闭合的刹那，公共办公区如同投入沸水的冰块，炸开一片细密的喧哗。
玻璃隔断后探出十几颗脑袋，键盘声稀稀拉拉地弱了下去，窃窃私语如蛛网般蔓延。
格子间A区里，碎花裙实习生林晓晓咬着奶茶吸管，圆框眼镜后的杏眼瞪得滚圆：
“赵助理的腰臀比是真实存在的吗？刚才她小跑时，我好像看到了《黑客帝国》的子弹时间特效！”
隔壁工位的卷发青年哀嚎着捂住胸口：“我昨天刚给她送了咖啡，她还对我笑了一下！现在梦碎了......那男的是不是富二代？你看他那西装袖扣，绝对够买我半年工资！”
茶水间门口，财务部主管张曼倚着咖啡机冷笑，鲜红的指甲叩在马克杯沿：
“空降的‘董事长助理’，两天换了三套高定。”
“昨天入职竟是刘副总裁亲自办的？怕不是......”
尾音被意味深长的拖长，身旁几个中年女同事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
办公区落地窗边，技术部宅男吴浩呆滞地望着电梯方向，机械地往嘴里塞薯片：
“原来漫画里的九头身是真的......她转身时发梢扫过玻璃的弧度，比我写的代码还完美......”
电脑屏幕上的编程界面早已黑屏，映出他嘴角的薯片渣。
走廊拐角，营销总监李威松了松爱马仕领带，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阴鸷如鹰隼：
“周总亲自安排的人，倒是会摆架子。”
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调出陆辰模糊的侧脸照，“查清楚这人的底细，今晚发我邮箱。”
打印室门口，前台双胞胎姐妹花的姐姐踮脚张望：
“你说赵助理会不会是董事长情妇？听说新董事长特别年轻......”
妹妹捂住她的嘴，紧张地瞥向天花板角落的摄像头：
“小声点！不过那男的好帅啊，像韩剧里撕漫走出来的财阀少爷！”
办公室的议论，主角两人自然听不到。
电梯在67层停驻，镜面门开合的瞬间，四名行政人员齐刷刷鞠躬，高跟鞋与皮鞋在地毯上踩出闷响。
“赵助理，需要准备茶点吗？”
梳着法式髻的女秘书小跑着推开鎏金雕花门，胸前的工牌随着动作轻晃——总裁办特级接待·关璐。
贵宾厅内，挑高七米的水晶穹顶垂下威尼斯琉璃吊灯，光线经过数百枚棱镜折射，在波斯手工地毯上洒落星海。
左侧整面墙是刻印的《千里江山图》，青绿山水随光影流转；
右侧则陈列着当代艺术家的金属雕塑，冷硬的线条与古画形成奇妙对话。中央的海南黄花梨茶台泛着琥珀光泽，紫砂壶嘴正袅袅腾起白雾。
“陆同学想喝凤凰单枞还是冰岛古树？”赵静雅抬手将如瀑秀发随意挽起，露出真丝衬衣下的精致锁骨。
她挽起袖口时，腕间的积家翻转腕表折射出细碎银芒，教师特有的书卷气与职场锋芒奇妙交融。
陆辰斜倚在明式圈椅中，长腿随意交叠：“都可以，赵老师泡的，毒药我也喝。”
赵静雅掩嘴轻笑，随后自顾自的泡茶，看着十分专注。
她用竹夹夹起闻香杯，滚水如银链注入，蒸汽模糊了她低垂的睫羽：
“天晟和学校完全不同。昨天投资中心提报的资料，里面的‘对赌协议’‘VIE架构’，我查了半夜资料。”
青瓷杯盏相碰的脆响中，她抬眼轻笑：“但很有意思，像解析古文鉴赏。”
一边说一边素手捻起茶匙，武夷岩茶的焦香随动作逸散。
陆辰注意到她修剪整齐的指甲——淡粉的甲缘透着健康的月牙白，没有半点浮夸的美甲装饰。
“珠江人喝茶讲究‘关公巡城’。”
她执壶的手腕稳定如尺，深褐茶汤在八只品茗杯间画出完美弧线，
“我是土生土长的白云市人，爸爸又是茶艺师，所以我六岁就会辨水——虎跑泉配龙井，玉泉山的水泡普洱最佳。”
“我赵老师就是能干！”
陆辰摩挲着汝窑杯沿的冰裂纹，琥珀色茶汤在舌尖滚过：
“赵老师刚来，不知道对公司架构了不了解？”
“大概的组织框架还是清楚的，董事长-总裁-八大副总裁-十大中心、四十七家子公司。”
赵静雅如背诵教案般流畅，“像棵倒挂的巨树，根系是十六万员工，树冠尖上......”
入职后行政部送来三本砖头厚的员工手册——
女人突然抬眸，眼尾扬起狡黠的弧度，“你猜扉页写着什么？”
“禁止在办公室吃螺蛳粉？”陆辰故意把玩着茶夹，夹尾红绳在指尖缠绕成复杂结扣。
“是十六字箴言。”赵静雅用茶匙在紫砂壶口画出螺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三思后行守口如瓶’，末尾还盖着鲜红的‘绝密’钢印。”
她突然压低嗓音模仿机械音：“本手册阅后即焚，违者将触发天基武器系统。”
两人同时笑出声，陆辰把玩着精巧茶杯：“看来天晟的企业文化很......别致？”
“与其说企业文化，不如说是生存法则。”
赵静雅执起铜壶，沸水如银河倾泻入壶。蒸腾的雾气模糊了她的侧脸：
“这样的工作环境，新鲜紧张、人际交往多、也能锻炼能力，我反而很喜欢。”
“那你对董事长助理这个岗位，有什么感觉？”陆辰看着赵老师今天不同的妆容，轻笑问道。
“嗯......怎么说呢......董事长助理在公司的位置很特殊，虽然职位级别不算太高，但可能是接近董事长的缘故吧，所以在公司地位比较高。”
“赵老师不愧是教师出身，观察就是敏锐！”
陆辰毫不吝啬对老师的夸赞，旋即又问道：“那你平时都在69楼？”
赵静雅点了点头：“嗯，69层的董事长专用楼层，整整3千平米，就董事长和我们六名助理，感觉空荡荡的。”
“哦？你们助理主要负责什么的？”陆辰似乎挺有兴趣。
“主要是文书整理、会议安排、文案编写、宴请招待、传达指令......”顿了顿，女人似乎有些扭捏的补充：“其中两位应该是前董事长的生活秘书......”
“生活秘书啊......”陆辰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赵静雅看着学生的表情，大急道：“我们大部分是正经助理，你可别想歪了！”
陆辰这才忍住笑意，微微点头。
沉默片刻，女助理把倒好的茶水推到学生面前，有些担忧的说道：
“听人力刘总说，董事长一般不常来公司的，不过公司刚刚换了董事长，也不知道新董事长为人如何，我还没见过。”
“你们新董事长嘛......年少多金，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也不好色，你放心好了。”
陆辰非常淡定的说出这话后，赵静雅遗憾反问：“你怎么知道？”
“这个嘛......听周正尧说的！”某人脸不红心不跳。
正欲再说，陆辰眉心微蹙。
神识如蛛网铺开，贵宾厅外传来争执——
“陈总，您不能进去，赵助理在会客！”关璐的声音很焦急。
但男人的回话却十分粗暴：“滚开！我找的就是赵静雅！”
“砰！”
浮雕门被暴力撞开，一名身穿牛仔短衫的年轻人气冲冲的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