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多雨,不知何时又下起雨来。
锦绣花园小区门口的路灯在雨雾中晕开朦胧光晕,赵静雅推开车门时,旗袍下摆不慎勾住安全带。
她红着脸去解,莹白指尖在昏暗中晃出一截柔光。
“小心。”陆辰俯身替她解开搭扣,鼻尖掠过一缕栀子香。
赵静雅耳尖发烫,匆匆撑伞下车:“去天晟集团报到的事......”
“你直接过去就好,我会跟朋友打好招呼。”
陆辰望着后视镜里鬼祟的面包车,眸底紫芒流转,“雨大,快进去吧。”
黑色路虎调头瞬间,神识如蛛网铺开。
五百米外的无牌面包车内,两个男人正用缅语低声交谈:“蛊女要这女人的子宫,说是看看能否做玄阴之体的替代品......”
陆辰冷笑,指尖在方向盘轻叩三下。
“砰!”
面包车内,后排座椅突然凹陷,瞬移而来的陆辰双手搭上两人肩头。
驾驶座上的刀疤男猛打方向盘,面包车在积水中甩出惊险弧线,撞到路牙才停下。
“见、见鬼了!”副驾驶的瘦子掏枪的手抖如筛糠,“后座什么时候——”
话音未落,陆辰将神识化作尖刃刺入两人脑海。两人顿时抱头痛呼:
“大侠,大侠饶命,放过我们,我们也是奉命办事的。”
陆辰也不和小喽啰废话,直接开口问道:“蛊神教总坛在什么地方?”
“大侠,我们只是跑腿的,哪能知道总坛在什么位置?”两人面容扭曲着回答。
“你们在白云市还有没有别的据点?”
“没有了,青衣会是我们唯一的落脚地,今天已经被您剿灭了......”他们不敢撒谎。
“蛊婆和蛊女现在在哪?”陆辰五指收拢,瘦子眼球暴凸。
驾驶座突然传来腥臊味,刀疤男脖颈青筋暴起:“不能说!说了蛊虫会......啊!”
七窍同时钻出金甲蛊虫,眨眼将二人啃成白骨。
陆辰挥袖震碎虫群,望着方向盘上黏连血肉的银饰,眼底寒芒更甚。
“可惜还无法学习魂术......”他碾碎指间蛊虫残骸,“若达到第四玄境幽冥境,掌握魂术哪还需要审问这么麻烦?”
白云市下辖的擎苍县。
珠江上游,擎苍山巅隐于黑云之下,如巨兽匍匐在雨幕中。
半山腰的“清心庵”牌匾字迹斑驳,朱漆剥落如干涸的血痂。
此处早已荒废多年,褪色的黄墙爬满血色藤蔓,远望如巨兽张开的血口。
后殿厢房内,青铜香炉腾起诡谲青烟。
“阿婆,我们在白云市的据点被拔掉了!王天霸那个废物。”丽娜一脚踢翻竹篓,毒蝎窸窣窜出。
她不过十六七岁,银饰缠腰,苗裙下摆缀着人骨铃铛,眉眼娇艳如罂粟,瞳孔却泛着蛇类的竖纹。
蛊婆枯爪摩挲着蛇头杖,银饰碰撞声似毒蛇吐信:
“王天霸我不在乎,一个凡人而已,关键是周千,那可是一名宗师级的暗子。”
丽娜这才意识到什么,急声道:“那《九宫要术》可还没到手,如果拿不到,教主定会剥了我们的皮!”
蛊婆佝偻在藤椅上,黑袍下伸出枯枝般的手,指尖捏着一只挣扎的蛊虫:
“急什么?魏天成那老东西比我们更想要《九宫要术》。”
她冷笑一声,虫尸在掌心爆出脓血,“他卡在武帝级二十年,做梦都想靠古籍寻找隐世宗门——天枢局的内斗,便是我们的刀子。”
丽娜舔了舔唇角,银铃随步伐叮咚作响:“那陆辰呢?听说是他单枪匹马屠了青衣会……”
她突然贴近蛊婆耳畔,吐息带着甜腥,“不如让我的情蛊去会会那个陆辰?”
“胡闹!”蛇头杖重重顿地,梁上蛛网簌簌落灰:
“能打败宗师级武者,而且周千还懂阵法,那这个陆辰至少是武王,甚至武圣。你那点把戏,够他塞牙缝?”
少女赌气踢翻虫罐,七彩甲虫潮水般涌出:“那就用万蛊噬心阵!把他炼成——”
“噤声!”蛊婆突然甩出竹笛。
窗外掠过黑影,竟是只翼展三米的变异乌鸦,猩红眼珠滴溜溜转着。
丽娜兴奋地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入鸦喙:“阿婆,看来变异蛊已成。珠江鱼怪已培育上万,何时投放活人实验?”
“等月蚀之夜。”蛊婆撩开黑袍,露出爬满蛊虫的胸膛:
“玄阴之体没找到,就用九百九十九个童男童女炼万蛊幡......”
少女似乎想到什么,嘿嘿接话:“阿婆,我准备用七名阴柔美人的子宫,实验能否替代玄阴之体。”
蛊婆眯起浑浊的眼,指尖轻抚蟒首:
“随你玩,不过童男童女不能出岔子,前几天卖云吞那家的小女孩,她体内的蛊虫无故消亡,你去再补充一名童女!”
狂风撞开雕花窗,携雨滴打灭烛火。黑暗中,老妪笑声如夜枭啼哭。
盘龙山脚
不远处的自来水厂工地浸泡在雨幕中,塔吊残骸如巨兽尸骨。
陆辰猛踩刹车,路虎在泥浆中甩尾漂移——神识捕捉到的呼救声细若游丝,却让他灵台刺痛。
“救…命……”
循声望去,路边的下水道流淌出污水,但缝隙中渗出黑红血水。
陆辰瞳孔骤缩,玄气震飞厚重的混凝土盖板。
腐臭扑面而来,污水里蜷缩的身影让他浑身血液凝固——姜攸宁,那个在绿皮火车上遇见的倔强少女。
如今像破布娃娃般瘫在泥浆中,校服碎成布条,裸露的肌肤遍布鞭痕与烙伤。
一根生锈的钢筋贯穿她左胸,伤口溃烂流脓,蛆虫在腐肉间蠕动。
她右手死死攥着染血的帆布包,指甲全部外翻,显然被人用铁钳拔过。
“陆…大哥……”女孩听到响动,肿胀的眼皮艰难睁开一道缝,“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吗……”
话音未落,她突然剧烈抽搐,呕出混合内脏碎片的黑血。
陆辰跃入井底,龙渊剑感应到主人杀意,清鸣声震碎四周管道。
他徒手掰断钢筋,玄气如春风裹住女孩残破的身躯:“撑住!我带你走!”
掀开黏连血肉的衣料,更多惨状触目惊心:肋骨外翻的胸腔留着烟头烫疤,大腿内侧用刀刻着歪歪扭扭“贱”字,脚踝锁着狗链……
显然,她遭受了非人折磨后,硬生生被人扛到此地遗弃。
“是谁……?”陆辰咬破舌尖,龙渊剑冲天而起。
暴雨在剑气中逆卷,他抱着奄奄一息的少女踏剑腾空,身后下水道轰然塌陷,淹没所有罪恶痕迹。
这是陆辰在都市上空第一次御剑飞行,如果平时这么招摇定被当怪物看,而今却管不了那么多。
盘龙山别墅区警报骤响。宁倩赤足冲到露台,酒红真丝睡袍被狂风卷成战旗:“西南方向有高能反应!是剑修!”
夜空划过紫色流星,龙渊剑劈开雨幕悬停半空。
陆辰怀抱血人踏剑而立,衣袂翻飞如谪仙临世。
“御剑?!”张姝娅手中红酒杯摔得粉碎,“他才不到二十岁!”
“果然是筑基境......苏建军可是四十五岁才突破的筑基!”
宁倩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而这气势,竟比现在的苏局长,还要强上数倍!这个外编顾问,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
陆辰踹开客房雕花门,玄气震飞奢华床幔。
姜攸宁被轻柔放下时,血污竟自发蒸腾成雾——通窍境特有的“无垢”神通。
“准备热水,纱布。”他头也不回地吩咐,指尖已点在女孩眉心探查,
“胫骨肋骨粉碎,肺叶穿孔,脏腑全部移位开裂,多条经脉损伤崩断......在世俗医学,这已经是个死人。”
陆辰不敢耽搁,找到救她的唯一办法。
陨铁在玄火中熔成赤红流浆,陆辰并指为锤,虚空勾勒出九枚龙形金针。
每落一锤,客房便响起清越龙吟,只一分钟,九根陨铁细针便炼制完成。
他疯狂运转玄天神典功法,让玄气充盈长针。
“天枢穴,青龙探海!”第一针扎入百会,针尾竟幻化出龙首虚影。
宁倩抱臂倚着门框,眼底媚意化作凝重:“太乙神针?不,这不是......”
“玄天医经,九龙神针——九龙续命。”
陆辰额角沁汗,第七针刺入膻中时,姜攸宁突然呕出黑血,全身抽搐。
张姝娅下意识想帮忙,却被宁倩按住:“别动!他能从死神手上救活女孩。”
第九针落下的刹那,九道龙影绕梁盘旋。
姜攸宁惨白的面颊泛起血色,贯穿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窗外暴雨突然倒卷,天地灵气疯狂涌入客房。
“咳咳......”少女睫毛颤动,无意识的呢喃:“陆大哥......我死了吗......”
陆辰握住她冰凉的手,神识扫过她破损的身躯,眼中迸射滔天怒意。
龙渊剑感应到主人杀意,在剑鞘中发出嗜血嗡鸣。
陆辰攥紧拳头,瞳孔已化作妖异紫瞳:“不管是谁......我要他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