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1.27,精神监狱)
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时,叶云天(编号x-∞)的指尖先触到了冰冷的金属地板。他猛地睁眼,看见的不是实验室的穹顶,而是无限延伸的纯白墙壁,墙面上嵌着十五扇金属门,编号从01到15,每扇门上方都挂着液晶屏幕,跳动着他熟悉的时空乱流波形。
\"欢迎来到精神监狱。\"机械女声从天花板渗出,带着亚当的电子音特征,\"您的脑波已接入记忆修正系统,十五扇门对应十五次关键创伤。\"叶云天踉跄着起身,发现自己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左腕戴着电子镣铐,上面刻着\"x-∞-00\"——超越所有编号的实验体。
第一扇门的屏幕突然亮起,显示\"2008.12.02 11:30\"。他试探着推开,门轴发出鲸鸣般的哀鸣,血腥味先于画面涌入鼻腔:李道明躺在十字路口,腹部的晶体碎片刺入x-1的白大褂,后者正抱着他痛哭,陀裱滚落在血泊中,齿轮间凝着冰晶。
\"不......\"叶云天后退半步,电子镣铐发出警告音。画面里的x-1突然抬头,眼神穿过时空锁孔般的门隙:\"为什么不救他?因为你害怕承认自己的嫉妒!\"话音未落,所有画面化作血珠,渗入叶云天的皮肤。
\"这是记忆具象化技术。\"白发医生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他穿着19世纪风格的燕尾服,怀表链在纯白空间里划出唯一的阴影,\"我是你的心理医生,通过脑波链接进入。\"他递来一枚青铜怀表,表盖内侧刻着猎户座星图,\"找到你藏钥匙的地方,就能出去。\"
第二扇门的屏幕显示\"2010.07.19 23:59\"。推开门是老槐树的投影,月光中飘着未拆封的情书。叶云天摸向树干,指尖陷入年轮,抽出的不是木头,而是x-15的病毒代码,每段都在重复:你不值得被爱。
\"第三扇门。\"医生的声音带着磁石般的吸引力。这次的场景是七岁的卧室,衣柜门缝里漏出微光,童年的自己蜷缩在毛绒玩具中间,听见客厅传来父母的争吵:\"领养手续明天就办......他总是对着空气说话,说不定真的有鬼......\"
电子镣铐突然发烫,叶云天跪倒在地。画面里的母亲拿起他的素描本,里面画着不存在的\"哥哥\",橡皮屑落在\"李道明\"的名字上,被她厌恶地揉成一团。怀表从医生手中滑落,表盖内侧映出相同的场景,只是母亲的脸变成了苏媚媚,而父亲......是穿风衣的叶天启。
\"你在害怕重复被抛弃的命运。\"医生捡起怀表,齿轮转动声中,卧室的墙皮开始剥落,露出里面的时空裂隙,\"所以创造了x-15人格,用冷酷做铠甲。\"叶云天抬头,看见裂隙里漂浮着十五个婴儿,每个左眼角都有晶体疤痕,而抱着他们的人......是李道明。
第四扇门内是2015年的实验室,x-7正在销毁林晚晴的所有痕迹,钢笔被扔进强酸池,红绳在粉碎机里碎成纤维。\"她的眼神不该属于你。\"这个版本的自己对着倒影冷笑,而倒影里的李道明正隔着玻璃挥手,指尖凝结着时空乱流的结晶。
\"他们都在等你。\"医生指向第十五扇门,那里的屏幕显示\"1998.06.15 暴雨\"。叶云天推开门时,看见年轻的苏媚媚站在星门前,银发簪划出时空裂隙,而叶天启抱着襁褓中的双生子后退,其中一个婴儿左眼角闪过蓝光——那是尚未分裂的x-∞与李道明。
\"你以为自己是单独的个体?\"医生转动怀表,星门的蓝光中浮现出基因链,\"你们是时空孕育的双生子,他承载了你的恐惧,你继承了他的温柔。\"叶云天触到襁褓上的标签:实验体t-000,分裂成x-1至x-15,及李道明。
电子镣铐突然崩解,化作银色蝴蝶飞向星门。叶云天摸向胸口,那里露出与李道明同款的植入芯片,编号终于完整:t-000-∞。所有门同时打开,十五个场景的碎片在空中重组,拼成李道明的笑脸:\"弟弟,钥匙一直都在你心里。\"
怀表发出蜂鸣,表盖内侧的星图旋转成钥匙形状。叶云天将其插入第十五扇门的锁孔,齿轮转动声中,所有墙面开始融化,露出底下的实验室——他从未离开过,只是在精神监狱里走了趟记忆的迷宫。
\"警告,脑波异常!\"亚当的警报声中,叶云天从培养舱坐起,左腕的电子镣铐变成了李道明送的红绳。医生摘下假发,露出与李道明相同的紫色瞳孔:\"恭喜通过测试,星门需要兼具冷酷与温柔的引路人。\"
他摸向口袋,里面躺着医生给的怀表,表盖内侧刻着祖母的字迹:恐惧是心的牢笼,而爱是万能钥匙。远处,冰淇淋车的音乐声变成了心跳监护仪的频率,间奏里的摩尔斯电码翻译成中文:第十五次重生,去拥抱你不敢承认的羁绊。
实验室的玻璃映出他的倒影,左眼角的晶体疤痕正在发光,形状像极了打开的星门。而在精神监狱的废墟里,第十五号囚室的墙壁上,不知何时出现了用血泪写成的字迹:我曾是你灵魂的囚徒,现在,请带着我的爱,飞向真正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