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灼枫一愣，也回忆起来了：“对，他好像之前一直叫我小安，但是……突然喊了一句灼枫？”
怪不得叶逸辰后来脸色不太好看。“叶灼枫”这个名字知道的人不多，除了他们四个和秦若阳之外，知道的人也就张寒竹、江译远和凌允辰了。不管是谁告诉凌越的，都很麻烦。
夜寻卿摆了摆手，将几人注意力收回：“这个不是重点，回头再说吧。现在有更重要的事。他在你家待了三天，先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别的信息之类的。比较麻烦的是……刚刚在你们走之后，我试过联系过秦若阳，但是没联系上。打电话没人接。”
叶逸辰啧了一声，“凌允辰的电话也接不通。”
他强压心中的担忧，看向叶灼枫：“你再帮我打一下我哥的电话可以吗？”
夜寻卿坐在二人身侧，有一瞬间想说点什么，见二人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只好收了回去。
叶灼枫拨出，凌允辰的电话显示关机。
叶逸辰越发烦躁，“他怎么回事？人呢？！关机干什么？”
叶灼枫知道他是被凌越吓到了，拍了拍他的手背：“我问问江译远他在不在学校。”
虽然他也知道可能性很小，但还是拨打了江译远的电话。余光中夜寻卿神色有些犹豫，但在叶灼枫看过去的时候，他又低下了头。
叶灼枫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江译远倒是接的很快，显然是睡梦中被叫醒了，还带着浓浓的鼻音：“诶，Louis，怎么啦？”
“凌允辰——就是夜子澈，他在学校吗？”
“啊？我咋知道。呃，嘶，等等我看看。”江译远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是从床上爬了起来：“我记得昨晚cS club办了一个活动，有人发了大合照，我看看他在不在。”
“嗯。”叶灼枫一边应他，一边指尖飞快在电脑上打字，吩咐人去查凌允辰近期的航班记录。
江译远将照片发来：“你自己看吧，他不在。他以往都在的。”
“嗯，谢谢。对了，你怎么还在学校？”
江译远嗫嚅片刻，小声道：“我，我有一门要补考呢……过段时间才能回去。”
“噗。行，那祝你补考顺利。”叶灼枫这样说着，挂断了电话。挂断后，他指向电脑上出来的查询结果：“你看。”
夜寻卿和叶逸辰同时凑过去，凌允辰的航班记录显示他几天前飞了帝都，再转了浔津——这和几人的认知相符。
但最新一条，屏幕中赫然显示：
【6月8日 浔津——帝都 19：46- 23：20 行程中
乘机人：夜子澈】
“他现在在飞帝都？！”叶逸辰说完，又反应过来另外一个问题：“……所以他这几天一直在浔津，他没有走。他应该是安全的吧？他，他在飞机上，那些人再怎么也不可能对飞机动手……”
叶灼枫看向仍然在犹豫是否要说些什么的夜寻卿，心里也有了一团火气，不由得语气生硬：“如果你知道什么消息，请和我们共享。我不认为现在有什么比我们确认他们的安全更重要。”
“你们俩……听我说，你别急。”夜寻卿轻轻叹了口气，“是这样的。我其实……我们其实知道凌越会来找你，只是不确定到底什么时候……”
叶逸辰抓住关键词：“你们？‘你们’是谁？”
“……我和夜念锦。”
叶逸辰近乎逼问：“怎么知道的？”
夜寻卿咬了咬唇：“你们……相信预知吗？”
“……啊？”
“啊？”
夜寻卿摊手：“你看，我就知道你们会是这个反应，所以真的不好说。”
叶逸辰呆了片刻，反应过来：“不是，所以你的意思是，夜念锦会预知？”
夜寻卿点点头，又一愣，问：“嗯？你怎么就这么断定是夜念锦会，不是我会？”
“要是会预知的人是你，就不存在‘你们’了。”叶逸辰阴阳怪气。
夜寻卿哽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这你别管。不重要。总之……阿锦通过某种途径知道了凌越会来找你，所以我们前段时间要你到我们家住，因为我们怕你一个人待着，对上他会出问题。前天晚上，秦若阳突然找上我，说这两天可能有人会盯上我们，让我多注意，我就找上了凌允辰，想着反正你们俩长得像，万一有问题，说不定可以混淆视听。他答应了。
昨天上午考完第一门，你还记得我比你们晚了几分钟到家吗？当时凌允辰发现有人在盯我们，所以故意来校门口和我聊天拖延时间。在我走之后，有人堵住了凌允辰，结果他确认了半天，发现不是你。”
叶灼枫问：“所以你那天和夜念锦说‘找到了’，是指找到了那个盯着你们的人？”
“对。凌允辰和……嗯，我的一些朋友，把他逮住了。然后直到今天考完，也没再出现什么奇怪的人。本来我们都松了口气，结果刚刚，你就说凌越在你家。”夜寻卿说完，低下头，真诚道：“我没想瞒着你们的，我是真的不好说。”
叶灼枫知道夜寻卿向来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朋友”，此刻也没造成太坏的影响，便不多问。叶逸辰听他兜兜转转讲了半天还是没讲到重点，不由得更加心急：“那凌允辰呢？他刚刚走的，他还好吗？”
“你别着急，我跟你说这些，意思就是凌允辰的行动我们这边都清楚。他这次去帝都其实是……替我去的。”
“啊？”
“嗯……”夜寻卿摸了摸鼻尖，“不是说把那个人逮住了吗？然后我们就逼他跟那边报备，说，虽然没找到你，但是找到了我，把一个定位器放在我身上了。”
叶灼枫思索片刻：“……也就是那个定位器现在在凌允辰身上，在他们眼里，今晚飞帝都的人是你？”
夜寻卿点点头：“对。准确的说，是‘我们’。他们觉得我和阿锦不会分开行动。”
叶灼枫迟了片刻，看向自己的电脑屏幕：“……那我能查到凌允辰的行踪，你们不会暴露吗？”
“那他们也得能想到凌允辰会和我合作啊。”夜寻卿笑了笑，“今晚只有这一班飞帝都的飞机，他和我们一班飞，就当‘押送’，怎么不行呢？再说了，查人行程这种事本来就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你是借了张总的人才能找到凌允辰的行踪吧？”
叶灼枫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弦外之音：“你的意思是，凌允辰的行踪是张寒竹故意透露给我的？”
“不能说故意透露，我倒觉得是，‘只要你想到了要去问他，他就不会瞒着你’——是这个意思。”
“……谁知道他这个意思，别扭死了。”叶灼枫不自在地坐直了身子，摸了摸后颈。
叶逸辰终于确认了兄长平安，也在这样的氛围中稍稍放松了一些：“唉，你们想的可真多。我就想我哥没事就好。”
夜寻卿冷静跟他分析：“他大概率没事，因为现在没有人有理由对他动手。至于凌越为什么跟你说这些，你在浔津这么久，没找他要过一分钱，肯定和凌允辰有关系。我猜，他是以为凌允辰和你联系密切，所以想借这个故意刺激你。如果他暗示你凌允辰出了意外，你精神崩溃，我和阿锦人在飞机上，秦若阳也联系不上，你就只能‘自取灭亡’了。”
叶灼枫的眉头今晚就没有松开过：“也就是说他还是想让逸辰失控，再让凌允辰‘取而代之’？”
夜寻卿不置可否：“不管怎么样，他应该没想到你在这里，我和阿锦也没走 更没想到你们两个关系这么好。”
叶逸辰倒是比他们两个轻松一些，此刻向后仰在沙发上：“反正他还是想保我哥牺牲我呗。那就行。”
“那怎么行？”叶灼枫坐直了身子，看向他，语气严肃：“你不需要因为任何人牺牲。你们两个都得平平安安的。”
叶逸辰眼底有些笑意，拉起他的手：“我的意思是，他只要不是拿我哥的安全威胁我，你们也都在这里，我就不怕他怎样。”
“放心。他再怎么样也有一层‘夜子澈’的身份，夜将宇不会不管他。在我们这里最需要保护的还是你。你要谨慎点。”夜寻卿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副丁晴手套戴好：“四周看看，你们家有没有多什么少什么。”
“晓得了。”
叶逸辰站起身，“我看书房和卧室，寻卿看厨房客厅，灼枫看客房和阳台——你们大概都知道我家里的陈设吧？”
“嗯。”叶灼枫向更近的阳台走去，背后夜寻卿先走进了餐桌：“你爸居然会炒菜啊？”
叶逸辰的声音远远从书房传来：“实话实说，他厨艺还行。”
夜寻卿将一个餐盘端起来，语气有些嫌弃：“但品味一般。韭菜炒鸡蛋？”
阳台没什么东西，叶灼枫顺着洗手池一圈绕过，目光落在了客厅的电视柜上。
他第一次来叶逸辰家里的时候就注意到，电视柜上有很多灰。因为叶逸辰不看电视，也不开电视柜，所以这里没怎么清理过。
——现在的电视柜上明显有几道什么东西扫过的痕迹。
叶灼枫抬头，喊来夜寻卿。夜寻卿扬声问叶逸辰：“你最近开过电视没有？”
“我一向不看。怎么了？”
叶灼枫和夜寻卿对视一眼，夜寻卿答他：“有问题呗。还能咋了？”
一边说，他和叶灼枫一边将电视的四角仔仔细细地检查过，果然在下方发现了一个闪着微弱红光的地方。
叶逸辰在书房翻箱倒柜找出一盒工具箱，将工具箱打开递给二人。夜寻卿将梅花起取出，叶逸辰看着工具箱里的摆设，一挑眉：“他还真动过。”
“嗯？”叶灼枫也看向工具箱，里面的工具摆得很整齐。
“因为我每次一字刀和梅花起都会放反。”叶逸辰笑了笑，又将一字刀递给夜寻卿，“凌越给我放回来了。”
夜寻卿专心地拆着电视的边框，一边说，“他一个人能搞定这些？”
“……也是哦。”叶灼枫探头去看电视柜的痕迹，两边明显都有衣服蹭过的痕迹，“应该不止一个人吧？你在书房发现了什么吗？”
叶逸辰点点头：“我书房的抽屉柜子应该都被他翻过。不过重要的东西我都带到寻卿拿去了，比如那个活页本，身份证件和银行卡什么的。剩下来的全是书啊卷子啊，他应该没发现什么。”
夜寻卿点点头，“我厨房也没发现什么。就是他做的红烧肉看起来确实挺好吃的。要不要拿去化验一下，万一他下了什么药？”
“别吧，这么拙劣？”叶逸辰笑出声，“下毒也不像他的风格。你要验出什么，以后咱吃饭真的都得带根银针了。”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中毒受害者叶灼枫，对方却一脸茫然：“为什么要带银针？”
夜寻卿解释：“怕被下毒。在华夏古代的一些故事里，大家认为银针可以用来试毒。”
叶灼枫更加茫然：“how？why？”
“噢，华夏古人会用一种叫砒霜的毒药下毒，砒霜的提取过程中会有很多硫的残余。用银针插进食物里，那些硫化物和银发生反应生成硫化银，Ag2S，就是silver sulfide，银针表面就变成黑色，从而判断食物有毒。”叶逸辰耐心地跟他解释，一边看着夜寻卿将一个监听器从孔洞里拆出来。
叶灼枫感兴趣地继续问：“砒霜怎么做啊？”
夜寻卿动作一顿：“……啊？”
叶逸辰回忆片刻：“好像是用一种叫红信石的矿石，通过雄黄啊硫磺啊什么的提炼而成的。不过你问这干什么？”
叶灼枫摆了摆手：“噢，never mind。上次江译远给我下的药也是某种华夏古法提炼的，我稍微研究了一下，后来对一些毒药就挺感兴趣了。”
“……行吧。”夜寻卿将东西拆下来，递给叶逸辰：“还在工作，只是暂时被屏蔽了。说不定还有用，先留着吧。”
叶逸辰接过，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叶灼枫的手机铃声响起。
叶灼枫将屏幕对准他，来电人的名字是：凌允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