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政的眸光倏地聚焦于兵部尚书于天祥的脸庞,淡淡地问:“于爱卿,你所允诺的大贞铁骑,如今可已锤炼成型?”
于天祥闻言,连忙躬身行礼,道:“启禀陛下,再给微臣三个月时间,臣定能让大贞铁骑如龙腾九天,所向披靡,扫平北狄草原诸部!”
赵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于爱卿,朕对你向来深信不疑,万勿令朕心生遗憾。”
于天祥神色肃穆,字字铿锵道:“陛下宽心,待到我大贞铁骑横空出世之日,必将是草原各部骑兵闻风丧胆之时,再无一族敢觊觎我大贞边疆!”
赵政目光再次转向户部尚书贾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问道:“贾爱卿,青州与冀州的新政推行得颇为顺利,成效显着,如今正稳步向其他州郡扩展。若有谁胆敢阻碍朕改革的步伐,朕自当调遣地方军力,为爱卿扫清障碍,保驾护航。”
言罢。
赵政轻轻一挥袖,一块闪耀着金色光泽的令牌自他手中滑落,稳稳落入贾言掌心。
贾言双手恭敬地接过令牌,膝盖一曲,已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微臣领旨谢恩!愿为陛下肝脑涂地,以报圣恩。”
随后,赵政的目光落在礼部尚书傅隆的身上。
他轻轻拍了拍傅隆的肩头,笑着说:“傅爱卿,朕心中最为倚重的便是你!此次科举制推行,朕全权委托于你,你不负众望,让各个州郡斗志积极举办乡试,为五年之后的春闱做准备。”
“诸位爱卿,你们为天下百姓所付出的这些,朕都爱在眼里,你们都是朕最得力的助手。”
贾言见赵政想要大刀阔斧地干出一番丰功伟绩,突然心中有些惶恐地站出来。
“陛下,微臣想斗胆谏言几句。”
赵政颔首道:“在朕这里,你们几个都可以直言不讳,不必拘礼。”
贾言面露窘色,轻咳一声道:“陛下,自那次抄没司礼监十二位宦官家产后,国库确实一度充盈。然而,藩王大军压境,战事连绵,加之扩编军伍所需的庞大开支,以及新国都营建的各项费用,这一连串的重负之下,国库已是捉襟见肘,几近枯竭。”
赵政闻言,脸上闪过一抹讶异之色,不由问道:“贾爱卿,此事你为何不早奏报于朕?”
贾言挠了挠头,一脸苦衷:“陛下,微臣见您胸怀壮志,意气风发,实在不忍以这等琐碎之事扰您心神,故而迟迟未敢启齿。”
赵政心中暗自思量,未曾料到国库状况竟已如此窘迫。
一时间殿内气氛略显沉重。
他怎么都没想到管理一个国家这么烧钱!
他才干了什么大事儿?
为何会花了那么多钱?
不就建了几只军队,重新修建了一座新国都吗?
“贾爱卿,可曾备有账册,容朕一阅?”赵政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贾言闻言,慌忙自怀中掏出一册精心整理的奏折,双手奉上,递至赵政面前。
赵政轻轻翻开那泛黄的纸张,逐项核对起账目来。
这一瞧,真是令他瞠目结舌,心中暗惊。
奏折里,国库的每一笔进出,无论巨细,皆被记录得详尽无遗,条理清晰,分毫不差。
半年以来,国库一直都是入不敷出,入项寥寥,出项却如流水不绝,将昔日抄没累积的钱粮几近掏空。
赵政的目光落在账册之上,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
那沉重的氛围,令一旁的贾言心头打鼓,双腿发软,生怕一句话不慎,便触了龙颜之怒,只能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一口。
赵政在繁复的账目间来回跳转,顿时就发现是了几笔明显奢靡无度的开销。
“小王,传朕旨意,自明日起,皇宫之内,无论吃穿用度,一切皆需崇尚简朴,不可再有丝毫浪费之举。”
“奴婢领旨,定当尽心竭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赵政目光炯炯地望向贾言,缓缓开口:“贾卿,朕正值盛年,那皇陵修缮之资,不妨暂且搁置。省下的这笔银两,或是用于赈恤受灾的黎民百姓,或是赐予朝中栋梁与宫中仆从,以增俸禄,表朕嘉奖之意。”
礼部尚书傅隆闻言,急忙跨前一步,拱手劝阻。
“陛下,此举断不可为!此等安排恐违礼制,陛下身为天下共主,预先筹建皇陵,关乎国体根本,此项开支万不能削减。”
赵政轻轻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道:“傅爱卿,朕刚夸完你,你为何突然变得如此迂腐?皇陵何时不能修建?朕自当先稳固江山社稷,才能保证国泰民安。”
“若是朕连这江山都坐不安稳,要这皇陵有何用?朕意已决,修建皇陵一事暂且停工。”
贾言连忙跪在地上,激动道:“陛下如此深明大义,令臣佩服得五体投地。”
赵政用鹰隼般的目光,扫视着御书房里的六位大臣,心中感慨道:“诸位都是朕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今日起朕要设置内阁,让你们六位大臣成为内阁成员,共同商讨国事。”
六位大臣纷纷起身跪在地上,激动道:“臣等谢陛下重用。”
赵政轻轻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如此,朕的内阁便算是正式组建完毕!宁爱卿,内阁首辅一职,便由你来担任吧。”
宁乐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望着赵政道:“陛下,微臣才疏学浅,恐难当此大任啊。”
赵政哈哈一笑,目光中带着几分赞赏。
“宁爱卿,你如今在朝中声望显赫,这内阁首辅之位,不交给你,又能交给谁呢?”
宁乐安一听,连忙跪伏在地,激动道:“微臣叩谢陛下隆恩,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一番国事商议过后,赵政吩咐王震将六位大臣送出御书房。
王震送完六位大臣,重新回到御书房,笑着禀报道:“陛下,还有何吩咐?”
“小高离京,巡察边境诸地,至今已有多少时日了?”
“禀陛下,已有十六日有余。”
赵政轻叹一声,语带感慨:“小高不在身旁的日子,小王你劳心劳力,朕心甚慰。”
“能为陛下解忧,乃奴婢之幸,谈何辛苦。陛下,夜色已深,是时候移步后宫了。”
自皇后宁紫曦温婉进言,倡导后宫和谐,雨露均沾以来,赵政这几日来便依次走访了几位嫔妃的居所,体恤温情。
这些承蒙圣恩的嫔妃们,大都是当年选秀大典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姿色才情皆为上乘。
至于以前大贞皇帝遗留下来的那些嫔妃,等于被赵政打入了冷宫。
赵政对她们没有半点留恋,偶尔传来几个与侍卫私通的消息,皆被赐死了。
反正她们是给死去的大贞皇帝戴绿帽子,又不是给他戴!
“朕许久都未曾踏足幽宁宫了,今晚就摆驾幽宁宫吧。”
“陛下,奴婢这就去准备龙辇。”
……
此时幽宁宫中比以前要冷清不少。
此刻,幽宁宫内较之往昔,添了几分难言的清冷与寂寥。
自宁妃得宠以来,李皇贵妃的心绪便全然系在了二皇子的身上。
大皇子与三皇子相继失去太子尊荣,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在李皇贵妃眼中,却悄然铺就了二皇子通往储君之位的大道。
于是,她不惜重金,于深宫之中请饱学之士,悉心教导二皇子读书习字。
她的目的明确而坚定,待到时机成熟,定要让二皇子令陛下眼前一亮,
对于李皇贵妃而言,皇后之位已如镜花水月,遥不可及。
但在这宫墙之内,她决不允许自己在太子之位的争夺上,再落他人之后。
“苏儿,今天先生教你的字,你都会写了吗?”
二皇子赵苏天真无邪地点点头,然后就用毛笔在纸上认真地写字。
这一幕要是让陛下看到了,该有多欣慰啊?
就在李皇贵妃念及此处,青鸟连忙飞奔过来,激动地禀报道:“娘娘,陛下的龙辇来咱们幽宁宫了。”
李皇贵妃心里一喜,激动道:“陛下已经许久未来,这次过来难不成是为了探望二皇子?”
“兴许是这样,不然怎么会轮得到咱们幽宁宫呢?宁妃与皇后都是陛下新宠,就连其他六宫的嫔妃都被陛下宠幸过了。轮着来,也该轮到咱们娘娘了。”
李皇贵妃匆忙间轻抚过云鬓,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笑意,对身旁的青鸟吩咐道:“青鸟,你且伴二皇子于此研习书法,务必留心他的安全,莫让他四处嬉戏。本宫要亲自前去迎接圣驾。”
“奴婢遵命。”
李皇贵妃确认仪容无恙后,便携同随行的宫女们匆匆向宫门行去。
恰此时,赵政的龙辇缓缓停驻于幽宁宫那雕梁画栋的宫门之前。
龙辇之门轻启,赵政缓步而出,一踏入幽宁宫,便见李皇贵妃率一众宫人盈盈跪拜,场面肃穆而庄重。
“臣妾恭候陛下圣驾,愿陛下龙体康泰,万福金安。”
赵政轻轻地将李皇贵妃扶起,目光温柔如水道:“爱妃,这些日子你可安好?朕虽久未踏足此地,心中却总觉得,唯有在此方寸之间,方能寻得那份难得的安宁与踏实。”
这宫殿,对他而言,不仅仅是砖瓦堆砌的居所,更是他权谋天下的起点,意义非凡。
李皇贵妃闻言,眼波流转,轻轻倚在赵政的胸膛,柔声提议:“若陛下不嫌臣妾蒲柳之姿,今夜就让臣妾以卑微之身,侍奉陛下左右,可好?”
赵政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爱妃何时竟变得这般主动了?倒让朕有些意外。”
李皇贵妃轻咬朱唇,眼神中带着几分幽怨与撒娇。
“陛下,您许久未曾踏入这宫门,臣妾心中自是思念成灾,又怎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
赵政闻言,爽朗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宠溺。
“哈哈,爱妃这是在责怪朕的疏忽吗?今晚朕便好好补偿你的深情厚意。”
李皇贵妃轻启朱唇,带着几分娇嗔与委屈。
“陛下怎还取笑臣妾?臣妾一心为陛下着想,欲为后宫添枝散叶,不惜将陛下往日的专宠逐一分享。却料不到,陛下见了新人的笑颜,便忘了旧人的泪光。”
赵政闻言,温柔地执起李皇贵妃的纤纤玉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爱妃言之差矣,这些时日未能常伴爱妃左右,实乃朕之过也。今夜,朕便宿于爱妃宫中,好好补偿爱妃。”
李皇贵妃脸颊微红,低眉含笑,道:“陛下,寝宫已近在眼前,臣妾还特地命人备下了香薰与沐浴之水,只盼能为陛下洗去一身疲惫……”
赵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爱妃如此贴心,朕今晚定要与爱妃共赴一场温柔乡,不负这良辰美景。”
李皇贵妃的脸颊快要滴出血来,命人轻轻推开寝宫大门。
只见二皇子伏在小小的桌案上,认认真真地写着几个大字。
字体虽然写得弯弯扭扭,但看得出来,肯定是下了很大功夫的。
赵政不知道李皇贵妃让自己看到这一幕,到底是有何用意?
难不成她对二皇子成为太子之事还有执念?
如今他都册封皇后了,将来太子之位肯定是要传位给自己的亲生儿子,而且还应该是嫡长子!
至于大贞皇帝的三个儿子,等他们长大了些,就让他们为了皇位任由他们互相残杀就好了,这样就省得他亲自动手了!
“陛下,苏儿刚刚学会了写字,让陛下见笑了。”李皇贵妃一边禀报,一边观察着陛下的反应。
赵政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冷淡道:“二皇子还这么小,为何逼他写字?”
李皇贵妃微微一惊。
难不成自己弄巧成拙了?
她只是想要自己的儿子在陛下面前好好表现,争取能得到太子之位啊!
她怎么都没想到赵政竟然会对三位皇子都如此冷漠,实在是令人费解。
赵政冷冷地望着李皇贵妃道:“爱妃看来别有用心。如今朕刚刚册立了皇后,爱妃还是尽快交出六宫之权吧。”
李皇贵妃顿时如坠冰窖,目瞪口呆地望着赵政。
陛下为何突然变得如此绝情?
赵政一甩袖子便离开了幽宁宫寝殿。
他觉得李皇贵妃做得太过分了,还想让他立大贞皇帝的血脉为太子,这可是他的底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