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光棍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时,许援朝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各位叔伯,怎么了?”
他疑惑地看了一眼满脸尴尬,进退两难的刘光棍,然后对院子里的众人问道:“怎么不让刘建国进来?”
接着他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笑着说道:“嗐,我那会儿听到药匣子的广播后,就寻思去山里打些山货回来,路上正好碰到了刘建国,反正也没啥事,他就跟着我一块去了。”
“也得亏他跟我一块去了,不然怎么把这头野猪从山里给运回来,我都得想破脑袋了,哈哈哈……”
刚刚他回家去放猎枪去了。
这种大喜的时候,带猎枪不吉利,所以就让刘建国先推着野猪来了,没想到竟然闹出了这样的事儿。
听许援朝这样说,有人狐疑地问道:“真的?许知青,你可别为了帮刘光棍说话,故意骗我们啊!”
旁边也有人附和道:“没错,你别忘了前两天的事儿,刘光棍不但想独吞那头熊瞎子的尸体,还在镇上来的公安同志面前,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诬陷是你杀的人……”
“援朝,我知道你心善,但心善也应该分人……”
“……”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劝说着许援朝。
“建国,推进来吧!”
许援朝让刘光棍把独轮车推进来,然后对院子里的乡亲们说道:“放心吧,各位叔伯,我心里有数……谁还没有做错事儿的时候吗?咱们总得给人去改正的机会,毕竟都不是十恶不赦的大坏人。谁身上还能没有一点点毛病,做过一定错事儿了?你们说是不?”
“许知青,谢谢你!”
推着独轮车从许援朝身边走过的时候,刘光棍小声说了一句。
许援朝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院子里的乡亲们见许援朝都这样说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但有人还是忍不住劝道:“援朝,我知道你心善,但善意也应该用在值得的人身上……”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谁都能听得出来,他的意思是刘光棍并不是值得的人!
“谢谢各位叔伯了,放心好了,我心里面有数!”
许援朝笑着道了声谢,然后说道:“今天是药匣子大喜的日子,咱们就别把气氛搞得这么僵硬了,赶紧把这头野猪收拾了,咱们等会儿好好喝几杯,把药匣子藏的那些好酒给他喝个干干净净,以前他可舍不得拿出来让我们喝上一口的。”
他看向人群中的药匣子,喊道:“药匣子,今天这日子舍得拿出来了吗?”
药匣子也知道许援朝的意思,笑着回应道:“行,我今天儿女双全了,心里高兴,就把我泡了好多年的那些药酒拿出来,各位乡亲们敞开了喝!”
一听到今天能喝到药匣子珍藏多年的好酒,乡亲们的酒虫顿时被勾了出来,注意力全部都从刘建国身上挪开了。
有人大声笑道:“药匣子,你个老小子到时候可别心疼的哭鼻子啊!”
“哈哈哈哈……”
一句话,让所有人又是一阵大笑,把刚刚的尴尬凝固的气氛冲了开来。
随后,所有人都上前帮忙去搬那头野猪了,村里的屠户则是跑回家去拿自己杀人的那些刀具了。
……
一群人热火朝天的忙碌了一下午,直到夜幕彻底将大地笼罩,所有人才围着桌子坐下,开始等着上饭。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药匣子家里的桌子不够,所以现场的桌子都是家里有大桌子的乡亲去自家搬过来的,其他一些人则是把家里的马扎、长凳……等等各种村里人自家做的椅子类家具都搬了来,在药匣子家的院子里凑齐了足足八大桌子的人。
刘家屯本就不是一个大村子,而是大兴安岭脚下的一个小山村。
这八张大桌子就几乎已经让整村的人都坐下了。
来帮忙的大嫂大婶这时候也忙碌了起来,跑来跑去的,把范大脑袋做好的饭,一盘盘一碗碗都端到了桌子上。
范大脑袋是以前在人民公社里做大锅饭的,因为常年颠勺,需要憋气使力,所以脑袋比起正常人要大上一圈,也因此被人叫范大脑袋,久而久之,也没人记得他原先叫什么了。
后来大锅饭时代结束,范大脑袋也就失了业。
他的厨艺相当不错,当初十里八乡就属刘家屯这里的大锅饭好吃,附近村子经常偷偷来这边蹭饭吃。
很快,饭就已经上齐了。
因为食材缺少的原因,所以桌子上的饭菜并不丰盛,除了昨天剩下的熊肉做的一些菜以外,就是用那头野猪做的了,此外还炒了一些豆角、白菜、土豆等蔬菜,摆在每一桌上面,让人看着不那么空。
不过虽然不丰盛,却十分美味,尤其是用那头野猪做的那道杀猪菜,更是把人都给香迷糊了。
刚端上来,就有人忍不住拿起筷子上里面夹了老大一块野猪肉,也顾不得刚出锅还烫得很,就放进了自己嘴里。
“嘶~”
滚烫的野猪肉进了嘴,立刻烫得那人倒吸一口凉气,但脸上的表情却并不痛苦,而是十分享受。
直到野猪肉下了肚,那人冲范大脑袋树了根大拇哥,由衷地称赞道:“范大脑袋,这么多年过去,做饭的功夫越老道了,我感觉比以前做的更好吃了!”
范大脑袋摇了摇头,咧嘴笑骂道:“你小子,那能一样吗?以前都是公社里养的家猪,这可是援朝从林子里打到的正儿八经的野猪,还是现杀的新鲜肉,那味道肯定要比家猪强得多了。”
其他人闻言狠狠吞咽了一下口水,也不再犹豫,纷纷开始动起筷子。
整个院子里立刻发出来各种各样吃饭的声音,在黑夜里如同一曲热闹的交响乐。
许援朝看着同桌人的吃相,哑然失笑。
“你们就不能慢点吗?”
他笑着说了一句,也拿起筷子加入了抢饭的行列。
“哈哈哈……抢到了!”
终于,他抢到杀猪菜里最大的一块肉,立刻高兴地大笑声,然后将筷子拿回来,把上面抢到的肉放在了身边陆灵芝的碗里。
他刚刚就注意到陆灵芝拿着筷子想抢,但她一个从川渝来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抢得过东北这边的这群老爷们儿和虎娘们儿?
“灵芝,吃吧!”
许援朝笑着说道。
陆灵芝点点头,“嗯,谢谢许大哥!”
许援朝无奈地看了陆灵芝一眼,说道:“灵芝,咱们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之间不用说谢谢。不然你天天在家收拾,又给我做饭,我是不是每次回来都得跟你说一声谢谢?”
“哦!”
陆灵芝一脸乖巧和幸福,“那我以后不说了!”
“记住啊,不要再说谢谢了!”
许援朝又说了一声,就收回目光,准备再给自己抢一块肉。
但刚一转头,他就傻眼了。
不是,你们吃个饭这么凶残?!
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桌子上面那一大盆子的杀猪菜,竟然就只剩底下的一点儿汤了。
而此刻一个大哥刚好端起剩下的那点儿汤,在许援朝的呆滞的目光注视下,仰头就咕咚咕咚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