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号开始,忆江南就上夜班了。
防空洞里面灯光明亮很是暖和,人多也特别热闹,大家都愿意在洞里面干活。
晚上,在地面上推土、开卷扬机就成了一件非常乏味的工作;天又冷又黑人又少,安排谁都不愿意出洞,看到组长为难,忆江南和洪祥笙主动提出:“我们两人上去开卷扬机吧”。
洪祥笙刚入校时,他是不愿意担任社会工作的。
他只是想一心钻研业务、学习成绩在男生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自从忆江南鼓励他写了入党申请书后,作为积极分子列入培养对象、忆江南趁着这个机会两人再谈谈心。
就在洞口的工棚里席地而坐,等待洞内挖土装车;一旦有人按铃,就把卷扬机开起来,把板车拖到洞口外面,两个人将板车拖出来推到预定的地点,倒掉板车上的土再将板车推到卷扬机上,送回洞内。
洞内按铃洞外就接活干着,洞内没有按铃,这两人就地坐下交换交换意见。
别看洪祥笙比忆江南还小了2、3岁,但是工人子弟早当家,生活方面就比忆江南这个“书呆子”要成熟的多。
洪祥笙感觉忆江南这个干部子女能吃苦不娇气比较爽快大气,对人诚恳乐于助人;学习上不懂就问,对她还是比较尊重的,有些话也是愿意很直爽说出来的。
他的意见就是:
谁愿意当干部?如果能改选掉,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这次“整顿”,就是你们女生里面事情多;我们男同学当中,只有陆远良这一个人心胸狭窄婆婆妈妈、好钻牛角尖;男生里面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帅小雅就是吃父母亲的老本,要是一般的工农子弟能受到这样的重视培养吗?没有列入第一批发展,她还疑神疑鬼怀疑别人使跘?应当反省一下自己做的怎么样,虚荣心不能这么强吧?
我就比她能够正确对待入党问题,够条件了,自然会接受我加入党组织,不够条件我就继续努力,绝不会怪别人;我写了申请,也不会刻意表现自己、搞吹吹拍拍那一套。
在学习方面,班上的同学当中,男生里面张义民、何庆之、校启荣比较好,女生里面王岚基础扎实、岑俪琳不错、帅小雅还可以;我自己就感觉到文化基础差,在这个学校条件也就这样、受到限制我的学习也是不深不透,感觉有些浪费光阴。
我非常感激我的师傅,他是我们职工医院的业务副院长,1958年北京医学院毕业的老牌大学生。
70年,我分配到工厂卫生所开始,他就对我要求极其严格,包括能够来上大学、没有他也就没有我的今日,真正的良师益友。
班级里面有些问题,上个学期末就有苗头,问题遗留至今,领导不重视、一直没有及时解决。
现在学习压力这么大,同学们再也不会像刚开学时候那么热情了;越是往后啰嗦的事情还会越多,工作越会不好做;管那么多事情做什么,还是要把学习搞好,毕业以后,各走各的路,这是客观规律。
第一次发现,洪祥笙非常健谈,话匣子一旦打开是会滔滔不绝的。
他的意见完全能代表班里面大多数人的真实想法,他的生活目标非常明确、有比较丰富的工作经验社会经验生活经验,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方向和道路。
忆江南觉得自己就是应该和这样的同学多多交流,多多向他学习。
开始人防施工劳动前,因为这次洞内的土质比较疏松、霍书记要求一班的工程进度是完成60立方米。
倪子祥心里没数不做声,忆江南觉得:“经过整顿,同学们的工作学习积极性又上来了,情绪也比较高昂......要完成60米。可能还是会有些问题……不信?看结果吧”。
结果是一班只掘进了50立方米。
就凭着她对班里情况的掌握,忆江南的直觉往往很灵验,这种预见性在现实中就变成了一种自信;如果在领导前面,老是暴露出高过于领导的自信心,就未必会是一件好事情。
8号的晚班,名曰扫尾,下半夜就是收拾工作面,准备封洞了。
洪祥笙、温云娣、伍珊玥、忆江南四个人在临时厨房里各自大显身手。
温云娣做的是荔枝肉和炸荸荠;伍珊玥做的是叉烧肉、干煸四季豆和煲汤;洪祥笙做的是苦瓜炒鸡蛋和炒肉片、忆江南做的是拌凉菜、辣椒炒柚子皮和烙饼、余下的食材,就是个人临场发挥吧。
“最后的晚餐”十分丰富,居然弄出来13个菜一个汤,摆了满满两大桌。
上晚班的12名同学,围站在饭桌旁、都发出了一阵赞叹声:“比过节还丰盛,很难得吃上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穷学生们的战斗力可不是吹的,一通风卷残云,欢声笑语,为这次人防劳动完美收关。
看到高高兴兴大快朵颐的同学们,经过集体劳动的洗礼、能放下心中的芥蒂就好了。
忆江南真是打内心真诚地希望,大家都能珍惜这个难得的三年时光,把精力都放在攻克医学知识堡垒上面,那该多好啊!
《医用药理学》一书,陆陆续续都买到了。
北京的师弟常将军给忆江南邮寄来了一本。伍珊玥自己设法弄到了一本,于是这本书就落到了帅小雅的手里。
新华书店彭主任那里预定的五本书,每组一本,还有一本给了郝小红。
还没过两天,倪子祥在教室的走廊叫住忆江南,说起来陆远良组长带着帅小雅、又找他反映人防施工当中对忆江南有意见的事情。
这个老陆同学,现在怎么越发钻牛角尖不放了,老调重弹真有那么一点“唯恐天下不乱”的心计了。
帅小雅在政治上也这么幼稚,这么明显地被利用,就看不出来?她与忆江南就住在一个宿舍里,有什么事情完全可以当面直接提出来的。
忆江南心中有数,帅小雅对倪子祥也是怀有一丝情愫的,毕竟他们是高中时期的老同学,也曾经是正副班长的配合关系;就是因为她没有列入第一批入党对象,她就有些稳不住了、她不会怪倪子祥、却从内心怪在了忆江南头上。
看来与帅小雅的个别谈话需要提前进行了,必要时还可以和她母亲也谈谈,“知女莫过母”啊。
下个学期即将离开一班了,调走之前,有些事情还是要善始善终处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