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清军和捻军都在往尹隆河战场赶,
可实际上由于张虎是突围后直接前往尹隆河,
他出发的时间就比霆军早了整整四个时辰。
提前了四个时辰,张虎想必会比清军先到尹隆河吧。
还真不一定。
原因是,张虎要摆脱清军的追击,选择的并不是官道,走的是乡间小道。这样一来,道路崎岖,七弯八拐的,路途也远了不少。加上夜色不明,速度就更加快不起来。
张虎和陈达两人并辔而行,望着前方崎岖的乡间小道,面色凝重。张虎率先打破沉默,沉声说道:“依当前的行进速度,咱们虽早出发四个时辰,可道路崎岖,夜色如墨,这路程怕是要比预期的长不少。”
陈达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道:“确实如此。这乡间小道七弯八拐,比官道要绕出不少路程。而霆军在官道上行进,道路平坦,速度必定远超我们。”
张虎紧锁眉头,思索片刻后开口:“当务之急,咱们得赶紧分析战场态势,商讨救援方案。时间不等人,早一刻到尹隆河,任柱部就多一分生机。” 陈达点头赞同,翻身下马,与张虎席地而坐。
张虎掏出一张简易地图,摊在地上,手指指向尹隆河的位置,说道:“按照现有情报,任柱部在尹隆河与清军对峙,形势危急。我们必须尽快赶到,扭转战局。” 陈达凝视地图,沉吟道:“若是我们能赶在清军主力到达之前抵达战场,出其不意发起进攻,或许能一举击溃清军,全身而退。届时大军可从容渡过汉水,入川建立根据地,这是一套理想的方案。”
张虎听闻,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又皱起眉头:“此方案虽好,但变数太多。若咱们未能及时赶到,大趟头已然战败,那首要任务便是找到并救出任柱等主要将领,保留捻军的有生力量,待机再起。”
陈达点头称是:“正是如此。那我们就制定两套方案,以应对可能出现的不同情况。一套是在清军鲍超部之前抵达战场,打败郭部清军,全身而退,为大军入川铺平道路;另一套则是,若救援不及,大趟头已经战败,我们的主要任务就变为找到并救出任柱等主要将领,避免捻军遭受更大的损失。”
张虎沉思片刻,道:“说得有理。为确保行动万无一失,咱们得把两种情况都考虑周到,提前做好准备。”
陈达补充道:“是啊,战场瞬息万变,咱们必须未雨绸缪。在行进途中,还得不断派出斥候,更新情报,根据实际情况灵活调整方案。”张虎望着远方,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说道:“不管怎样,咱们都要尽全力赶到尹隆河,救出被困的兄弟,为捻军争取一线生机。”
不说张虎和陈达带着队伍在崎岖的乡间小路,艰难前行,
与此同时,李允率领的捻军也在艰难地行进着。他们刚刚经历了突围战,部队元气大伤,士气有些低落。为了躲避追兵只能避开村寨走些羊肠小径,这也就影响了骑兵们的速度。李允也是心急如焚,不断催促着部队加速前进。然而,尽管李允督促着所部士卒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崎岖的山间小道还是大大限制了骑兵们的马速,当李允的部队紧赶慢赶地来到尹隆河战场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睚眦欲裂,如鲜血浇灌的修罗场,到处是残破的战旗与失去主人的战马。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内心的焦急如火焰般蔓延,任柱部竟已战败!他死死地盯着战场的每一个角落,试图在混乱中捕捉到任柱等人熟悉的身影。
“大趟头!任柱!陈旗主!龚旗主!” 他声嘶力竭地呼喊,声浪在战场上回荡,可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的风声与偶尔传来的士兵低吟。李允的心沉到了谷底,但他没有放弃,他给麾下下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深知必须找到任柱等人,捻军才有希望。
他猛地一夹马腹,向着战场的更深处奔去,每越过一具尸体,他的心便揪紧一分。突然,他的目光被不远处一群捻军残部吸引,他们似乎在搀扶着什么,李允心中一动,扬声喊道:“兄弟们,我是李允!任柱将军可在那边?” 他的声音在战后的死寂中显得格外突兀,却带着一丝让人安心的力量。
那几个捻军兄弟见到李允皆感皆感宽慰,为首一人抹了抹脸上的血污,李允认出来这人却是旗将住洛红的亲卫。他声音沙哑却难掩悲伤,指着地上躺着的一人说:“李将军,为掩护撤退,朱将军(旗将朱洛红)战死了。“
李允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将军难免阵前亡,朱旗将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看着这朱洛红的亲卫抹了一把眼中流出的泪水,李允接着问道”可还看见其他旗主?“
那亲卫收拾了情绪,一边为朱洛红整理遗容,一边回答说道”陈旗主(陈大喜)受伤了,正往那边撤呢!”
李允顺着其手指方向望去,果见陈大喜被几人抬着着艰难前行,他的身上血迹斑斑,太远看不清死活。
李允催马赶去,到了近前,翻身下马,伸手拦住了几人。
再看时,陈大喜见是李允便挣扎着想起身。
李允连忙搀住他。陈大喜埋怨道:“你们怎么才来?“
声音沙哑,透着疲惫与痛苦,眼中满是血丝,显然是经历了激烈的战斗。李允能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知道他伤得不轻。
“我在问任大趟头在哪!”李允声音提高,焦急中带着一丝不耐烦。他明白时间紧迫,必须立刻找到任柱,否则捻军的希望将彻底破灭。
陈大喜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指着战场的西北方向,声音微弱却坚定:“任大趟头和龚德树一起,往枣阳方向去了。他们受伤了,但还活着。”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欣慰,尽管战败,但主将尚存,这无疑是捻军唯一的幸运。
就在李允和陈大喜说话之际,一哨清军发现了这边的情况,一边吆喝,一边向他们围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