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观山的案子后续已经提交到京城,他贪污的银两也都悉数充公,但灵鹿县的水患还是要靠陆听晚等人来治理的。
陆听晚这几日也是滞留在灵鹿县,一面等待朝廷派遣新的县令前来赴任,一面召集各类能人异士来共同出谋划策治理水源污染。
晨雾未散,灵鹿县衙前的告示墙已贴满黄麻纸。
陆听晚执朱笔圈点着治水方略,蟒袍袖口沾了星点墨渍,沈青崖忽将一叠泛潮的舆图铺展案头:“晚晚,郑观山与任宏用焱砂矿淘洗兵器的窝点正卡在灵鹿江上游三岔口。”
“或许可从这里进行切入,治理水源污染。”
另一边,乙?发自内心要帮陆听晚处理这次水患危机,或许这次水患顺利解决,他们定能重返京城,陆听晚身侧也不再有最近那个令他生厌的沈青崖了。
乙?在峭壁下翻动泛黄的古籍《玄溟水注》,指尖忽然按住“赤鳞涎“三字,“赤箭草生于巽位石隙,辅以白礞石粉可化水中因焱砂导致的阳毒!”
他攥着书页如获至宝,纵身跃下,施展轻功,道袍在江风中猎猎作响。
县衙内陆听晚正与沈青崖核验水脉舆图,闻言乙?带回来的消息,皆是一喜。
陆听晚将朱笔一掷,“阿姝姐姐,传本宫令!开仓取白礞石,城中百姓皆可取采解毒所需的赤箭草,凡能取草者皆赏银钱。”
告示一发,城中百姓皆兴奋不已。
他们都自发到乙?指定的山谷采药,不是贪图朝廷额赏银,而是他们皆盼望灵鹿县能重回往日荣光。
“采药队随我来!我年轻时识得此草药,我来教你们辨认。”草药队伍中甚至有着七旬的药婆。
她将背篓甩上肩头,带着十余名少女提着竹篮钻入雾霭缭绕的巽位山谷。
另一边,陆听晚亲自扛起白礞石袋,金丝蟒靴陷在江滩淤泥里。
“大人使不得!这些自有旁人来做,殿下可一旁歇息的。”灵鹿县与郑观山案无关的官员拦住满身泥泞的陆听晚。
他们怎敢让当朝太子做这样的事情。
陆听晚盯着远处百姓自发忙碌的景象,她怎好意思一人享乐,“无妨,多一个人多一份力,能尽快治理水源污染,对灵鹿县的百姓来说,是件好事。”
那官员心中一暖。
乙?脚踏三十六星宿方位,将混着白礞石的药粉倾入灵泉中心。水忽然沸腾如煮,数十条腐鱼翻着白肚浮出水面,百姓将这些尸体一一打捞而出。
暮色四合时,灵鹿县的灵泉中心的一汪泉水正开始从褐色泛红的状态变为之前清澈的青绿。
百姓们接龙传递药囊,老石匠的凿子与药杵击打声竟合成铿锵战鼓。当最后一把赤箭草投入阵眼,灵鹿江滚滚而去的清泉似乎发着龙吟。
“快看!”浑身药渣的少女指着江面惊叫。
墨色浊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碧色,沈青崖与徐姝在不同方位拿起乙?准备好的银针试毒,银针泛白,无毒之兆。
期间,有胆大的渔夫已经口渴难耐,掬水痛饮,霎时红了眼眶,“不涩了,是往日的清甜!”
是的,毒解了。
灵鹿县的水源重回往日清澈,百姓们皆在江边、泉边以手为容器,喝着养育他们的母亲河中的甘甜水源。
陆听晚瘫坐在残碑旁,衣袍沾满泥浆草药,她望着欢呼的人群轻笑,从内心涌出一股满足。
暮色浸透灵鹿江时,第一个白发老者颤巍巍跪在了潮湿的江滩上。
他沾着泥浆的掌心托起一捧碧水,嗓音裹着江风簌簌发颤,“殿下治水救民,当受老朽一拜!”
似星火溅入枯草,层层叠叠的衣摆铺满堤岸,众人皆跪拜而下,那句“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