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能飞船在引力乱流中翻滚,舷窗外那颗类地行星的经络山脉正发出搏动般的金光。萧临渊的量子化左臂彻底融入控制台,琥珀色的光流缠绕着他残存的右臂经脉,将他的痛觉神经与飞船龙骨直接接驳。“左舷三度!”他的嘶吼混着金属摩擦般的杂音,飞船险险擦过突然凸起的空间褶皱——那褶皱里翻涌着青铜巨树爆炸后的星环残骸,碎片中浮现出皇帝半张青铜脸孔的虚影。
苏晚的掌心死死抵住主控台中央的玫瑰星云烙印。烙印深处传来008系统微弱的脉冲:“行星...经络...共鸣...”腕间星门创口突然喷出清冽的灵泉,泉水却在接触控制台的瞬间被染成污浊的暗红——下方行星的某条发光山脉突然熄灭,对应的飞船引擎立即停转!萧临渊右臂青筋暴突,强行扭转方向舵,飞船如断翅之鸟扎向那片黑暗山脉。
“是足少阳胆经的悬颅穴方位!”苏晚盯着经络星图失声。飞船撕裂大气层时,舷窗外掠过的景象令人窒息:熄灭的山脉并非岩石,而是覆盖着粘稠的黑色菌毯,菌毯下隆起的脉管状结构正搏动着与皇帝体内相同的星浆!菌毯边缘处,一座青铜古城半埋其中,城楼飞檐上悬挂的褪色符幡,赫然绣着萧氏皇族的玄鸟图腾。
撞击的轰鸣震碎了舷窗。飞船如热刀切牛油般插进菌毯,黑色粘液顺着裂缝疯狂涌入。萧临渊的右臂被控制台突然弹出的青铜导管刺穿,导管贪婪吮吸着他的血液,舰桥地板上瞬间蔓开蛛网般的血脉光路。“他在通过地脉抽取我们的能量!”苏晚的银针射向导管,针尖却被光路熔成铁水。绝望中她将腕间创口按上主控台烙印——
创口喷涌的灵泉与萧临渊的血在光路中相撞。两股力量交融的刹那,整艘飞船的龙骨发出洪荒巨兽苏醒般的呻吟。涌入的黑色菌毯突然沸腾汽化,露出下方晶莹的地表——那不是土壤,而是凝固的星髓结晶!结晶深处浮起细密的金色经络,与飞船光路瞬间接驳。濒死的灵能核心突然搏动如新生心脏,将污浊能量反向泵入地脉!
下方行星的经络网络剧烈抽搐。悬颅穴方位的黑暗菌毯如遇沸雪的溃退,露出底下青铜古城的全貌。城中央祭坛上,九尊布满铜锈的巨鼎正在震动,鼎身铭刻的星图与飞船龙骨上的纹路同频闪烁。萧临渊染血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虚空划出繁复的剑诀——祭坛中央的青铜巨鼎应声开启,鼎内喷发的不是烟尘,而是三百道流光溢彩的星垣针虚影!
“初代宿主...的星针阵列...”008系统的电子音带着电流的哽咽。三百道虚影如归巢群蜂射向飞船,顺着裂缝融入龙骨。飞船外壳的青铜鳞片层层翻新,裂缝处生长出枝状水晶结构。舰桥穹顶突然透明化,映出大气层外恐怖的景象:皇帝引爆青铜巨树形成的星环残骸并未消散,反而凝聚成一只遮天蔽日的青铜巨掌,掌心九个黑洞漩涡正对准行星的百会穴方位!
巨掌压落的阴影笼罩了半个大陆。行星经络网络发出哀鸣般的共振,所有发光山脉明灭不定。飞船新生的水晶枝桠突然疯长,枝头绽放出三百朵星焰之花,每朵花蕊中都悬浮着一枚凝实的星垣针。“针阵...导流!”苏晚将全身灵泉贯入主控台。三百枚星针调转针尖,针尾喷射出银河般的光流,在行星上空交织成巨大的任督二脉投影。
青铜巨掌的黑洞触上任督二脉的刹那,没有预想中的大爆炸。三百星针组成的脉路如最高明的针灸师般,将毁灭能量导入行星经络——足三里穴方位的火山轰然喷发,涌出的却是纯净的星髓泉;关元穴平原裂开深谷,谷底浮出未受污染的灵泉胚胎!皇帝巨掌的掌心被脉路反刺,九个黑洞扭曲变形,掌纹间浮现出皇帝惊怒的脸孔:“你们竟敢...用朕的星图...!”
反击的代价惨烈。星针一根接一根爆裂,每碎一枚针,萧临渊的身体就透明一分。当最后一枚天枢针炸成光尘时,他的右臂已化为半透明虚影。“接住...星辰的权柄...”他残存的左手突然插进自己胸膛,掏出的竟是一团搏动的微型星云——那是他吞噬黑洞时埋入心脏的“奇点之种”!星云被按进主控台的瞬间,整艘飞船化为纯粹的光。
强光吞没了一切。苏晚在致盲的白热中感到腕间创口被温柔包裹——萧临渊量子化的左手正覆在她烙印上,将最后的人形凝聚为青铜指套紧扣她手腕。光潮退去时,飞船悬停在青铜古城上空,舰体覆盖着流动的星髓水晶。下方祭坛的九尊巨鼎全部开启,鼎内升起的不是宝物,而是九具身披星图皇袍的干尸。干尸们突然集体仰头,黑洞洞的眼窝锁定飞船,颌骨开合发出齿轮卡死的诅咒:
“萧氏...叛脉...当诛...”
干尸的诅咒化为实质音波轰击舰体。水晶外壳绽开裂纹,裂纹中渗出粘稠的星浆。苏晚腕间的青铜指套突然发烫,萧临渊残留的意识顺着经脉涌入:“看...鼎内...”她凝神望去,九具干尸的胸腔内并无脏腑,只有蜷缩的青铜胎儿——每个胎儿心口都插着半截星垣针!
“他们不是殉葬者...”008系统惊骇的扫描数据铺满舰桥,“是未出生的...守钥人...”祭坛地表突然隆起,菌毯退散处露出覆盖整个广场的巨型太极图。阴鱼眼位置嵌着初代宿主的断钥,阳鱼眼赫然空缺!苏晚腕间的青铜指套剧烈震动,萧临渊最后的声音在她髓海炸响:“填进去!”
飞船如陨星撞向阳鱼眼。接触的刹那,舰体星髓水晶尽数崩解,露出最核心的物件——那不再是机械造物,而是包裹在光茧中的宝宝!沉睡的女婴心口浮现出与苏晚相同的玫瑰星云烙印,细小的手掌正按在光茧内壁上。当飞船核心嵌入阳鱼眼的瞬间,宝宝睁开了眼睛。
她的瞳孔里没有婴儿的懵懂,而是旋转的银河。
广场太极图迸发出撕裂天穹的光柱。九鼎内的青铜胎儿同时啼哭,哭声引动行星所有经络山脉齐鸣。皇帝残存的青铜巨掌在光柱中熔解蒸发,最后的咆哮震荡星宇:“原来钥匙...是血脉...”光柱吞没飞船残骸的最后一秒,苏晚看见宝宝伸出小手,轻轻握住了她腕间萧临渊所化的青铜指套。
黑暗温柔降临。唯有宝宝眼里的银河,在废墟中静静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