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回到了一楼大厅的时候,雨慧和James正相对而坐,而月子正在给James的胳膊肘做着包扎。
“怎么样,James?”我走到James的面前问道。
James朝我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没事的,就是制服那些绑匪的时候手臂被石头擦伤了一点。月子都把事情告诉我了,那些绑匪似乎是中途知道了张木易死了的信息,所以都逃跑了。杨先生,你的行动太出乎我的意外了,您真的很棒……我很佩服您的勇气。对了,这是您的书,杨先生,我还给您。”
James从他的身后取出了我那本熟悉的《平凡世界》书,交到了我的手里,我看了看,上面的进度条居然变成了“63%。”
“进度条上升了?”我惊愕地道。
“大概是因为绮绮看到了哥你冲进张木易的阁楼里救她的缘故吧。”月子猜测说,“早上我把书交给James的时候上面才只有2%呢。”
我呆呆地看着书上的进度条,进度条上的数字虽然简单,但是却记录了我们这些天在生和死之间来来回回的记忆,就这么一点点的进度,却几乎搭上了我的性命,一瞬间,我居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哥,现在我把队长权限还给你,你重新是队长了。”月子笑着说,“而且,哥,你知道吗,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可以用来区分一个队伍谁是队长的秘密。”
我一惊,奇怪地看着月子:
“什么秘密?”
“哥,我们天空上的那个金字塔不是一直挂在那里不动的,它也是会动的,队长在哪里,它就会跟到哪里。所以队伍里的人只要看到金字塔在谁的头顶上,就能确定谁是队长了。”月子说,“我也是哥你把权限让给我了以后才知道的。”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然后就在下一秒,就像是电流触到了我的身体,我的大脑一下子醒悟了似的,灵感大发起来,“对了,月子,你说,除了用杀人的办法来让别人相信世界之书之外,是不是还可以通过踢出我们队伍的一个队员,再让一个外人加入我们的队伍,让他看到天空上的金字塔来说服他相信世界之书和上帝游戏?”
“杨先生,这一点恐怕是没用的,月子早就试过了。”James开口说,“月子曾经把权限转给了她的一位中国朋友,但是那个朋友不相信月子的话,她认为是月子小说看多了在骗她,就没有得到书的权限,也没有能看到天上的景象。我想这有两种可能,要不就是游戏规则不允许外人加入。要不就是上帝游戏只能让相信和理解游戏规则的人加入,比如说,世界之书是可以在成员之间转让权限的,而一个新加入的成员就算得到了权限,却也可能会因为不相信上帝游戏而觉得无聊,懒得把书的权限送回来,甩甩屁股就走人了,甚至可能一气之下把书给撕了。如果那样游戏规则就满足不了了,所以他们就不能成为队员。”
“这样啊……这么想倒也是……”本以为我想到了一个可以不需要牺牲生命就让别人相信上帝游戏真实性的办法,可是现在看来,除了杀死队员,终究还是没有别的办法。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James在养伤,月子在调整状态,雨慧则是一声不吭地在大厅里扮演木偶人,弗雷修则是在沙发上打着瞌睡,徐彬则是静静地在角落里坐着,所有人都暂时得到了安宁。但是我心里却是忐忑不安,因为我知道我今天杀了人,恐怕警察迟早都要找上门来。
虽然……我没有直接看到尸体。
但是让我错愕的是,一直到了晚上,也没有警察登门拜访或者打我的手机,我都怀疑警察是不是压根忘了我这个人存在了。
直到傍晚的时候,才有警察找上了门来,那时候我甚至都做好了准备,因为我知道我杀了人,恐怕是在劫难逃了。但是让我错愕的是,登门而来的刑警队长并没有要抓我的意思,反倒是一来就热情地跟我打招呼,嘘寒问暖,问我情况如何,然后还告诉我说张木易的尸体已经被他们找到了。似乎是绑匪集团内部因为利益分配不均出现了分裂,或者是被别的黑道集团盯上了发生了火拼,结果张木易就被一个穿着潜水服的神秘人用炸药炸死了,他绑架的人质也都在火拼的时候趁机逃跑了,而张木易的其他同伙现在也都逃亡在外,那些逃犯都备了车,逃得很快,警方虽然扩大了搜索范围,但是也暂时没有找到。只可惜在那之前张木易通过把人质照片和视频传给警察局,强迫警方放王斌出狱,所以导致现在王斌已经出狱逃亡在外,让我提防着点。
很显然警方是不知道之前张木易绑架的我是月子和雪绮的,那时候我只好干巴巴地笑笑说我知道了,然后谢过了刑警队长,还问他要不要留下吃饭,但是刑警队长却拒绝了,他说他只是顺道路过我这一带才来看看我的情况,现在逃犯奔逃在外他也很忙不可能有时间,就匆匆离开了。
看着刑警队长离开的身影,我不禁有些庆幸起来,好在我今天穿了潜水服戴了潜水眼镜,就算有路人目睹我也认不出我来,这才让我逃过了一劫。但是在我的心里面,我却反而开始祈祷起那些张木易的同伙能够平安逃离了,毕竟他们逃得越远,我被警察怀疑的可能性也就越小……
说实在的,我的心理真的是够矛盾的。
一瞬间,就好像一切都打回到了原点。
我的人生像是从惊心动魄像是枪战片一样的剧情中走了出来一般,一下子回到了平凡的状态。
这种巨大的落差,让我产生了一种极度的不真实感。
明明早上还杀了人,荷枪实弹,几次走在生死边缘,可是当傍晚我们聚在家里吃着晚饭,看着电视里的新闻报道张木易被杀死,张木易的团伙四散奔逃的新闻的时候,却好像在看另外一些人的人生一样,和我们毫不相关。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的奇妙,当你亲身处在一段冒险之中的时候,你会觉得一切都糟透了,甚至觉得自己就在过山车上,下一秒过山车就会失控脱轨,自己也会摔成肉饼,可是当一切过去的时候,你就会突然发现,原来一切也就不过如此,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凡……
这个世界,真正填充着的,不是那些每天游离在生死边缘时紧张刺激的冒险,而仅仅是饭桌上的笑谈和窗外蟋蟀的啾鸣声罢了。
平凡世界。
这就是平凡的世界吧。
就算是那些看起来紧张刺激的魔幻世界、科幻世界又如何,最后当一切结束的时候,不也终究会回归平凡吗?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每个世界都是平凡世界吧。
雪绮醒过来,那已经是晚饭之后的事了,为了不让徐彬的父母担忧,徐彬在吃过晚饭之后就由James护送着离开了,而月子则和雨慧在同一个卧室里休息,这两个同样很优秀的女人之间,一定会有很多的话题吧。
而我呢?
首先,我把James还给我的书藏了起来,藏到了地下仓库里。那是我最初捡到雪绮时用来藏她的仓库。那个地方外人很难找到,用来藏书比较适合。
那之后,我就一直守候在雪绮的卧室里,坐在雪绮的床沿边上,静静地看着她睡觉的样子,看着她小小的嫩鼻子伴随着胸脯的鼓动而一起一伏,我的心情也随之平和下来,就好像早上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个漫长的噩梦。
然后,像是感受到了我的视线,雪绮的睫毛突然抖了抖,唇边的发丝也滑落下来。
她轻轻睁开了迷糊的眼睛,醒了过来。
我看着雪绮,雪绮也看着我。
我们两个人就这样在昏暗的房间里对视着,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毕竟我曾经对雪绮做出过了那种事,我不知道雪绮现在对我抱持着的是什么样的想法,觉得我是个变态爸爸,是个不称职的父亲,是个恶魔?我真的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定位雪绮。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发现我和雪绮之间也变得复杂了本身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就没有那么模糊的定义,到了现在,就更朦胧了。
第一次, 我居然有点不敢直视雪绮的眼睛。
明明在以前,这些都是反过来的。
最后,还是雪绮开了口。
“爸爸……”她看着我,声音很轻很轻。
“嗯,怎么样,好点了没有?”我看着雪绮问。
“爸爸……是不是我做梦了……我好像做梦梦到你冲到了那个抓走我的人那里来救我……”雪绮皱着淡淡的眉毛说,“那是真的吧?我有点记不清楚了……”
根据James的说法,那些绑匪对月子和雪绮都使用了麻醉药,特别是雪绮,她体质没有月子那么好,被抓得又早,所以中的麻醉药很深,直到现在才醒过来。
“那些人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我看着雪绮,一字一句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