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璟琛侧身过来，也不看她，埋着脑袋，可怜巴巴地说了一句：“我以为你不会再愿意跟我说话了。”
“为什么？”
“我…打了你…打了肖央。”
未婚夫这三个字原谅他实在说不出口，哽咽了一下。
“打的好，你应该也骂我两句，给自己出出气。”
“比如，像你这样的人真是畜生，太该si…”
苗栀安对此很无所谓，她向来不忌讳，却被凉璟琛捂住了嘴，又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越界，迅速收了回来。
“别这样说。” 他有些怯生生的，阻止她诅咒自己。
“没事，傅旭礼他们今天可比这个骂的狠。”
“…”
“看看，打架赢了的人受没受伤。”
探下头去，凉璟琛的视线与她触碰之际，她看到那么美的一双眼，却是浓的化不开的忧伤，心怔了一下，感觉呼吸不上来。
凉璟琛想要躲避，却在她的攻势下无处可躲，只好撞在她的眸里，心酸与委屈全都涌了上来，就像是受伤的小兽，还来不及舔舐自己的伤口，就被昭示。
他不知道这关心究竟有几分真情，还是在反讽，可听到的刹那，他承认，仅有的一抹恨，也就此烟消云散，他始终做不到去怪苗栀安。
“你这被打的也不轻呐，诺，这个药涂了不留疤。” 苗栀安拿出一瓶药膏，放在他手里。
“…谢谢。”
“你没什么要说的，我就走咯，好好睡觉，别想点有的没的。”
苗栀安瞧见其眼下的乌青就知道肯定这些天他没睡什么好觉。
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祝他做个好梦，睡的深些。
凉璟琛这次却拉住了她。
逼迫自己与她对视。
“你为什么突然跟他在一起？”
这个问题他憋了很久，如今只想当面问问她。
“嘶…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就这样啊，跟你玩腻了，最近觉得他挺有意思的。”
“你不是很讨厌他吗，每次见面都要呛。”
“不打不相识嘛，他也没我想象的那么无趣。” 她眯起眼，把这些话当作家常便饭一样，随口回答了。
换来的是久久的寂静。
久到她感觉快要喘不过气，他的目光碾过每一寸灵魂，似是从中想再看出些什么，太过深沉，太过压抑，她别过头，叫自己不再去看他。
正好凉璟琛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只想在确认一件事。
“那你，讨厌我吗？”
“以后还会跟我说话吗？”
你会对我避之不及，视如敝履吗。
“我不讨厌你啊，那要看你愿不愿意和我说话了。”
“好。”
“嗯？”
“没什么。”
如此这般，也好，起码在同一屋檐下，还能时常看见她。
若是能比跟自己在一起高兴，有价值，也不错。
“那你早点休息吧，晚安。”
苗栀安开了门，转头对他笑笑。
其实她原本不过是有些担心他的伤势，毕竟离康复也没过多久，怕他牵扯了旧伤，但她准备好面对面的态度应该是冷淡的，凶狠的，最好是个抛弃他的恶人一般。
可他那可怜样，憋屈着自己都对她放不出一句狠话，她的心软了下去，没能把想好的决绝台词说出。
她垂眸指尖处，刚才与他触碰过的余温早已消逝，却让她看着出了神。
凉璟琛呆呆地盯着门口的位置，半倚在柜子上，眼神黯淡，没什么精气神，自言自语道：“是因为变成凉璟琛你觉得无趣吗，那我做回江景笙你还会喜欢我吗。”
他依稀记得，苗栀安的确如她自己所言，很看重感觉，最初也只是包养他，把他当个小宠物，或许是见过的人太多，对那些和她一样身份地位的人早已失去了兴趣，所以他这个有些倔强又执拗的小宠物才能以上位。
如今他也同那些人别无二致，所以她才不再愿意垂怜，如果是这样，他情愿只能做个普通人，可以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肖央喜欢跟她对着干，总是来找茬，相必早已存了这样的心思，步步为营，让栀安觉得他能为她的生活增添色彩，所以才在一起的吗？
可未免也太快了些，怎么连一个缓冲的机会都未曾给他，便要结婚。
是夜，他没有听她的话，几乎是未眠。
躺在床上，身侧无人，望着天花板，他们的一幕幕似乎就在昨日，如今依旧是在这个房间，却物是人非。
苗栀安自然也没能睡好，可以说是这些天都没怎么睡好，她本身就睡眠质量不佳，自从和凉璟琛在一块后，才好了许多，躺在他怀里，和他玩闹完，格外好眠。
一年多下来，早已成了习惯。
这个家里唯一睡了个好觉的可能只有肖央一人。
早餐时间，长桌上，鸦雀无声，凉湘禾和肖云菁都没来，他们知道了这个事，觉得尴尬，教训了肖央可惜又有什么用，这孩子跟认定了似得，一口咬死是因为爱情才结婚，凉缦和洪巍又都被气走，反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就连端菜的佣人，都不想多作停留，放下食物，便快步离开。
“栀安，没睡好啊，是不是累了？”
肖央手搭在她的靠背上，轻声细语地发问。
看似关心的话语，却像是故意在说给凉璟琛听。
总共就三个人，声音再轻，都很清楚。
不过他的意思是说难得见苗栀安这么早起床，之前没见她吃过早餐。
只是从他猥琐的嘴里吐出，就变了味。
他们两个心知肚明是分了两间房的，但凉璟琛上去的早，他没听到，所以默认昨晚他们住在一起，现在这句早起的关心，他怎么会不懂是什么意思。
脸色发白，手中的叉子掉在餐盘里，不想让栀安看到他的狼狈，假装镇定，面无表情拿起来继续吃。
苗栀安巴不得在头上装一个白眼，时时刻刻对着肖央翻。
最好他一说话，就自动开始。
肖央准备去公司了，也不问凉璟琛一起吗，和苗栀安说了一句走了，便离开。
像是故意留他们两人在这。
起早了，她也吃不下什么，玩起了游戏，肖央坐在旁边，浑身不自在，过不去这关，她有些恼，愁眉苦脸的。
终于见他离开，顿时感觉清静不少。
凉璟琛时不时用余光瞟她，以为是肖央走了她不高兴，反正这颗心早已满目疮痍，刺了一下，也没什么大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