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冰冷的医护器械不停地发出“滴滴滴”的声音。
赵虞躺在病床上,手指艰难地勾住了身边人的衣角。
“婆婆,你拉着我干什么?是在求我吗?”
白清霜手上把玩着呼吸机的氧气管,随后面目狰狞地把赵虞的手甩到一边。
“要不是你,我妈早就能嫁给陆叔叔了!只有你死了,我们才能真正成为一家人,妈你这么善良,一定会成全我们的对吧。”
“你跟她废什么话啊。”陆远不耐烦地坐在一边:“爸都说了让咱们赶紧动手,然后好接林姨回家,你还在这儿磨叽什么。”
“也是,爸可还等着呢。“
白清霜话音刚落,手上一用力就把将氧气管拔了下来。
呼吸机瞬间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赵虞眼前的景物因为窒息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脑海中只剩下“爸让咱们赶紧动手”这几个字。
她在越来越模糊的意识中,终于明白过来。
原来之前的怀疑都没错,陆竞已经不爱她了,甚至盼着她早点死。
好能让他没有任何阻碍地和林舒在一起!
赵虞的手挣扎着想要抬起,却抵不过窒息无力。
突然,她好像大梦初醒般,困难至极的呼吸瞬间流畅了起来。
原本紧闭的眼睛隐约感受到了一丝光亮,模糊的声音也突然变得清晰,
“虞虞,我都说了我回去就去打结婚报告,你就看到建国救过我一命的份上,把这次的位置让给林舒吧。”
看在建国救过我一命的面子上。
这句熟悉的话在赵虞婚后的三十年,听过无数次。
每次林舒都能从中得到不少好处。
赵虞努力睁开眼睛,周围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
赵虞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痛的刺激下让她更加清醒,环顾了四周后,又回忆了一下刚才听到的话。
她这是……回到了刚刚进入文工团,被陆竞哄骗着把领舞位置让出去的那天?
“虞虞你不要误会阿竞,要是你真的很想要这个领舞的位置,我可以还给你的。”
林舒躲在陆竞身后,像八爪鱼一样地抱着陆竞的手臂。
虽然说话的语气可怜兮兮,动作小心翼翼的,但是看向赵虞的目光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陆竞听了这话,更是直接站在了林舒身前。
“林舒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她丈夫又是为了救我死的,咱们都要结婚了,多照顾一下妹妹也是应该的啊。”
赵虞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木然。
这套说辞她已经听了不下百遍,只要自己有一点点微词或者不满,他就会拿王建国的救命之恩来说事。
结婚后。陆竞甚至还为了所谓的“报恩”和“照顾”,逼着她从文工团退了下来,把林舒推了上去!
可实际上呢?
不过就是林舒在丈夫李建国死了之后,发现自己怀孕了,要是不能找个好理由留在文工团就会被婆家抓回农村。
上辈子自己为了讨好陆竞憋屈的同意,让林舒成功留在文工团。
而陆竞也兑现承诺和自己结了婚。
但婚后陆竞每个月工资,都要拿走一半给林舒,甚至还把林舒生下的女儿也抱回了家里,让自己给她看孩子。
而林舒则是拿着自己的每月工资、亡夫的抚恤金和陆竞一半工资,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自己却忙着家里家外的琐事一刻不得闲。
两个人明明是同龄人,她却硬生生比林舒看起来老了二十多岁。
好不容易把孩子养大,陆竞居然又以“报恩”和“两个孩子一起长大彼此熟悉”为由,让儿子娶了林舒的女儿。
以至于自己在五十多岁就被儿媳白清霜拔了氧气管!
赵虞双手逐渐攥成拳,身体也不住地颤抖。
上辈子她被眼前的两个人害得凄惨一辈子,这辈子她绝对不要重蹈覆辙!
陆竞见赵虞半天不说话,以为她是被自己哄住了。
“我今天就会去和你们团长说,你自愿把领舞的位置让给……”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替我去说?”赵虞突然打断陆竞的话。
“你说什么?”陆竞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你是谁啊?我认识你吗?还跟我结婚,谁给你那么大的脸,你说结婚就结婚?”
“赵虞!”陆竞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我结婚报告都打上去了,你就因为不想帮林舒,就连我们结婚的事情都要反悔?!”
“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了陆竞没说完的话。
赵虞吹了吹自己有些发红的手:“废话真多。”
“赵虞你疯了!”陆竞捂着脸不可置信地怒吼道。
“是你疯了才对吧!”赵虞抬脚就踹在了陆竞腿上。
“你自己和林舒不清不楚的,还出来祸害别人,你们信不信我去告你们有不正当男女关系啊!
我告诉你,这领舞是我自己凭实力当上的,想让我让给别人?没门!”
赵虞这一脚对于常年训练的陆竞来说没什么杀伤力,但是却触碰到了他那脆弱的大男子主义神经。
陆竞颤抖着伸出手指着赵虞,半天说不出话来。
林舒尖叫了一声,满眼心疼地去查看陆竞脸上的红肿。
“虞虞你就算再不高兴,也不能打人啊!
阿竞以后可是你的丈夫,是你的天!你怎么能动手打他。
你要是真的有怨气,就冲着我来吧!”
林舒说着豆大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陆竞心疼得不行,不停地擦拭着她的眼泪,期间还时不时地瞪上赵虞一眼。
赵虞看着跟苦命鸳鸯似的两个人,嗤笑一声:“好啊,真是第一见听到这么奇怪的要求,那我不得成全你!”
说着,赵虞冲上前伸手毫不犹豫地给了林舒一耳光。
上辈子陆竞常年不在家,自己为了护住公婆孩子而养成的泼妇之名,今天也该让他们两个尝尝才对!
赵虞满意地看着陆竞和林舒两个人一左一右两个明晃晃的巴掌印,心里满意极了。
别看从前她很喜欢陆竞的外表,但在那三十多年的争吵和磋磨中,她对陆竞的滤镜早就消失殆尽,现在她只觉得看他一眼都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