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二皮明显是不服的,但他的文化水平,也想不出更高难度的考题为难赖青衫。
只能愤愤地说:“你会识字又怎么样?这不代表你能当屯长!”
“不错。”苟东锡又站出来说,“现在就一个人支持你,说明你不能服众!”
“依我看,还是选二皮当第三屯的屯长。”熊二道,“他虽然不是第三屯的,但可以暂代屯长的职责。”
苟东锡看着第三屯的几个屯民:“春耕已经开始了,你们第三屯的进度很慢,以后有二皮领导你们,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这句话的暗示很明显。
毕竟苟二皮是苟东锡的儿子,如果他当了第三屯的屯长,说不定可以沾一沾光。
第三屯不少人心头都开始动摇了。
“好啊,东叔,不如就当着众人的面,你说说能给第三屯带来什么好处?”
暗示这种东西,连承诺都算不上,即便是承诺,像苟东锡这样的人,随时都能反悔,赖青衫直接将了苟东锡一军,说道:“第三屯进度慢的原因,你不清楚吗?你刚才说苟二皮能给大伙儿带来好处,是什么好处?是官牛吗?”
苟东锡在赖青衫的逼视下,眼神也有些闪躲:“官牛嘛,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你敢对着社庙里的社公社婆发誓吗?”
社庙供的是社公社婆,主管农事之神,而且古人通常比较迷信,苟东锡被赖青衫架在那里,甚是尴尬。
他也不敢对着神明胡乱发誓哇!
赖青衫冷然一笑:“东叔,做不到的事,就不要随便应承别人。”
苟东锡面色铁青。
第三屯的屯民看到苟东锡的神情,大约也能猜到,刚才苟东锡又一次给了空头支票。
说不定让苟二皮当了屯长,苟家还能更好地剥削他们。
“相信大家也知道了,这些天我们家靠捕鱼,确实赚了点钱!”
既然决定要做这个屯长,赖青衫说什么都要争取到屯民的支持,按照前世的习惯,发表了一番竞职演讲,适当地给屯民一些好处。
他淡然地笑了笑:“蟒江不是我一个人的,我能捕到那么多鱼,你们自然也可以。”
“啊?!!”
第三屯的屯民不禁骚动了起来。
老苦头弱弱地问:“小赖,你……要教我们捕鱼吗?”
“呵,像他那种捕鱼方式,还要人教吗?找点鱼饵,挂在鱼笼之内,又什么稀奇的?”苟二皮冷笑道。
“我那个是倒须鱼笼,跟一般鱼笼不一样。何况,就算你们能编出倒须鱼笼,你也得把鱼卖出去不是?你卖得出去吗?”赖青衫故意似的,盯了他挂在胸前的断臂一眼。
苟二皮不禁恨得牙根痒痒。
上次偷鱼到县城里去卖,没人买就算了,而且还被鱼庄的人教训了一顿。
这事全村人都知道。
如果不是乡里及时送来官牛,他们苟家在乌蛮村怕是没有以往的威信了。
所以只有跟着赖青衫,他们捕获的鱼才有可能换到钱。
人群之中,忽然出现一个娇弱的女声:“赖郎君,你可以教我们编倒须鱼笼吗?”
赖青衫借着月光,找到说话的人,竟然就是薄大虫说的寡妇师。
寡妇师原名柳师师,大概二十左右的年纪,由于还在孝期,她穿的是苎麻衣裳,没有艳丽的色彩和繁复的纹饰,一张不施粉黛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异常的消瘦和白皙。
不过那精致的五官,以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风情,都很让村里的男人眼热。
“只要你们想学,我自然会教你们。”
“好,那我……”柳师师犹豫了一下,微微抬起了皓腕,“那我支持赖郎君当屯长。”
“作死啊你!”身边,柳师师的婆婆急忙阻止了她,又畏惧地朝着苟东锡的方向看了一眼。
苟东锡面沉如水,心情自然很不高兴。
赖青衫没有理会,继续对着众人道:“我知道现在大伙儿家里可能都有些缺粮,我还能教你们怎么辨别什么是家芋什么是野芋。”
马大嫂微微动容。
人群纷纷扰扰地嘈杂起来,大家都在议论。
本来众人以为,赖青衫家能吃毒薯,是因为钟璃事先给毒薯解毒了。
结果还有野芋和家芋之分。
“赖青衫,我支持你!”第三屯之中,有人终于抬起了手臂。
赖青衫抬眼看去,竟是本屯的皮大胆,父母死在迁徙途中,带着妹妹皮妞一起生活。
苟东锡分配给他的劳役,年纪都比较大,所以他家现在耕地也成了很大的问题。
“反正我也不指望什么官牛了。”皮大胆冷笑道,“一共才12头的官牛,他们东武郡的都不够分呢,能轮得到我们吗?倒不如跟着赖哥,捕鱼换点钱回来买米盐!”
第三屯的屯民一听,小声议论了几句,都觉得有道理。
陆续地举起手里:“好,就让赖青衫当屯长!”
“我们支持赖青衫!”
“小赖这孩子一看就有出息,县三老上次都到他家吃饭呢!”
“没错没错,县里有关系,以后不论做什么都方便些。”
转眼之间,支持赖青衫的人,已经超了半数。
苟东锡脸色越来越沉,赖青衫当了屯长,挑战的就是他在村里的权威。
他今天能被推举成屯长,明天就有可能被推举为村正。
“我……我也支持小赖。”刘伯又重新举起了手。
薄大虫看到众人这么配合,难得团结了一次,也倍感欣慰。
最后,除了被婆婆阻止的柳师师一家,还有对苟东锡仍抱有期望的老苦头,其余八户人家都选择了支持赖青衫当屯长。
“村正,以后第三屯的屯长就是青衫了。”薄大虫正式将肩头的任务交给了赖青衫,“以后你有什么安排,就找青衫吧。”
苟东锡盯了赖青衫一眼,冷冷一哼:“前两年你们第三屯的粮食收成,是全村垫底的,今年可不要再垫底了!”
苟二皮知道已经没有希望抢到屯长的位置了,酸酸地道:“赖青衫,你以为这个屯长是这么好当的?朝廷现在重视农桑,有赏必然有罚,你们屯要是连续三年收成垫底,呵呵,说不定会加你们的税,还有可能收回你们部分田地,分给村里其他的屯民!到时,你可得负主要责任!”
赖青衫大概有些明白,薄大虫为何急于将屯长的位置让出来了。
薄大虫有些羞愧,他让出屯长,确实有这一方面的考虑,但最主要的还是他觉得自己没能力。
他们屯的耕牛最少,劳役最次,怎么可能干得过其他两个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