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回府,刚洗去一身血腥气的庆王,翻遍了整个砺锋堂也没找到小棠宝。
他铁青着脸沉闷不语,疾步冲到院子里刚想叫个暗卫出来问问,霍地看见翊卫堂上空满是浓烟?
“不好!定是出事了!”
他暗自嘀咕了句,顾不得再找棠宝,奔着王府东边儿就去了。
哪知刚踹开翊卫堂大门,却看见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竟嘻嘻哈哈地在院子里烤鱼呢?!!
岂有此理……
简直胡闹!!
他们是脑子进水了吗?大晚上搞出这么多烟来,也不怕引来潜火军?!
府中刚出了人命,齐王府的郡主还在他府里呢……
今日府中本就事多,这群人是怕他太闲,怕他麻烦还不够多吗?!
“……”庆王怒火中烧,随手拎起一根棍子。
今日……他非把这群蠢货的腿都给打折不可!
“爹爹!?”小棠宝是第一个看见庆王的。
她刚一出声,原本热闹的院子瞬时安静下来。
刹那间,侍卫齐齐跪地,四下一片死寂。
冷风“嗖嗖”地刮,侵肌裂骨的寒意让所有人都止不住地颤抖。
小棠宝腾地站了起来,她举着一条大鱼,抬脚就朝爹爹那边跑:“爹爹要次鱼鱼吗?刚烤出来的鱼鱼闻着可香呢!”
“……”低头看着地上的奶团子,庆王眉头依旧紧皱,眸中戾气却散去不少。
还得是他的崽,他在门口站了那么久,一群会功夫的莽夫没察觉,倒是他的崽第一个看见他的。
难道这就是心有灵犀?
这种血脉相通的感觉有点儿不错。
扔了棍子,他也不怕小家伙儿弄脏他的衣裳,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你喜欢吃烤鱼?”
小家伙儿摇头,“棠宝没有次过烤鱼,不寄道喜不喜欢。”
“系卫叔叔们看棠宝今天被吓到了,特意从莲花池里捞出来,拿来哄棠宝的!”
侍卫们听到这话顿时心里暖暖的,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都这个时候了,小郡主还不忘帮他们求情呢!
小郡主真是天底下最最可爱、最最最善良的小乖宝了!!!
“……”庆王神情复杂地看向地上跪着的一众人,半晌才咬着牙问:“这鱼是从莲花池里捞出来的?”
“……”侍卫长不知道自家王爷是什么意思,有些僵硬地点了下头,“回王爷,这鱼是属下们捞尸体时顺便捞上来的,我等……”
“够了!”庆王太阳穴突突直跳,拿过小棠宝手里的鱼狠狠砸向地面。
他扶了扶额,拧眉喝道:“那池子里刚淹死了人,死人池子里捞出来的东西你们也敢拿给郡主吃?”
蠢东西!一群憨货!!
小棠宝无视愤怒的爹爹,可怜巴巴地盯着地上的烤鱼,“哇”的一声就哭了。
“鱼鱼……”
“鱼鱼木有了……”
“呜哇——!!”
小家伙儿哭得伤心欲绝,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多可爱多暖心的小郡主呀,这要是哭坏了可咋办?
要不他们现在去河里给小郡主捞几条?
见小家伙儿哭得一抽一抽的,庆王故作镇定,胡乱帮棠宝抹去眼泪,抱着她在一处火堆旁坐下。
“鱼……鱼鱼没有了吃鸡,我们烤鸡好不好?”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怀里的奶团子,掌心的内力一推,他二人身前原本快熄灭的柴堆顿时重新燃了起来。
“……?”小家伙儿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
她不再哭嚎,抽抽噎噎地、直盯盯地看着眼前的火堆。
庆王见状,当即又使了些内力,弱弱的小火苗顿时“呼啦!”一下膨胀,跟变戏法似的。
“哇!!”小棠宝乐得直拍手,水洗过的一双灰色眸子,盯着火堆一眨一眨的,清澈至极,“爹爹、爹爹棒棒!爹爹腻害!!”
王府暗卫风餐露宿惯了,人人都是野外生存的一把好手。
有暗卫远远听着父女俩的对话,立刻就去抓鸡了。
当着一众侍卫的面儿,似挑衅似的,三下五除二地就把处理好的鸡替庆王父女架了起来。
此时此刻的庆王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潜火军……他转动着木棍,亲自帮小棠宝烤鸡吃。
几个没眼色的侍卫也想哄小郡主开心,纷纷起立,变着法儿地展示自己的“控火术”。
只一会儿功夫,方才突然冷寂下来的翊卫堂,又重新热闹起来。
……
春苔率队一路敲锣打鼓地往丞相府走,渐渐引来百姓围观。
犹觉得还不够热闹,队伍里的人还时不时地往街道两旁成把成把地撒铜板。
眼见街面上的人越来越多,春苔看了眼板车上被捆得结实的云燕瑶,将一块刻着,“我是赵丞相的亲孙女、我是奸生子”的木牌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春苔冲身旁人使了个眼色,家丁打扮的暗卫们当即你一句我一句地、边走边扯着嗓子大喊……
“丞相赵康年,虚伪狂妄、狼子野心!他贪墨养奸,狗胆包天地在庆王府安插眼线!”
“赵康年得知庆王秘事,安排其长女与罪奴通奸!并命其长女赵氏,用腹中贱种构陷庆王,意图混淆大梁皇室血脉!”
“赵康年奸计败露,非但不知收敛,还趁庆王殿下病重,几番施压,让赵氏得以携奸生女入住庆王府邸,整日搅得庆王府鸡犬不宁!”
“老天有眼,庆王殿下身体逐渐康健,这才能处置了赵氏,没让大梁皇室成为诸国笑料!”
“庆王殿下心善,并未处置无辜稚儿,只等赵家把人接走。可赵康年却仗着自己权势滔天,逼迫庆王殿下认那奸生女做义女!”
“他赵氏一族简直欺人太甚,无法无天!!”
暗卫愤怒敲锣,越敲越响。
百姓议论声渐小时,庆王府暗卫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怒吼……
“奸生女赵燕瑶,小小年纪,却心思狠毒,恶习难改,她几次谋害庆王之女不成,今日竟当众杀了齐王府的教习嬷嬷。”
“赵燕瑶屡生是非,如今更是在庆王府邸闹出杀人之事,他赵家人想干什么?是想挑拨两位王爷的关系?亦或是设计辱没皇室名声,最终颠覆大梁王朝吗?”
不断灌进百姓而耳中的这些秘闻,其实真假参半,但细思极恐。
这些话是庆王想让大梁百姓听到的,更是他想让深宫中的梁帝听到的。
虽动一发而牵全身,可有些毒瘤该挖就得挖,否则最后遭难的,可不止是皇家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