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沈清颜参与的田园综艺《田园牧野》开始了最新一期的录制。
这一期的主题是深入一片新近被节目组发现的、颇具原始风貌的山林区域,探索并复原一处废弃的旧时农人储藏窖,使其成为一个小型生态展示点。
沈之语通过之前收买的节目组内线,早已摸清了录制流程和储藏窖的具体位置及结构。
“那个储藏窖不是年久失修吗?入口附近有不少松动的石头和腐朽的木头。你找个机会,等沈清颜进去后,就让那些东西‘不小心’塌下来,把她困在里面,最好让她吃点苦头,弄出点不大不小的伤。做得像个意外,别留下痕迹。事成之后,这笔钱就是你的。”
沈之语对着电话那头的人指令道,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沈清颜狼狈不堪的模样。
录制当天,山林间空气清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沈清颜与其他嘉宾按照任务分组,她与商斯年恰好被分在同一组,共同负责勘察并初步清理储藏窖内部。
这座半地下式的土窖掩映在藤蔓和杂草之间,入口狭窄,仅容一人弯腰通过。
沈清颜一向敏锐,她隐隐觉得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当沈清颜弯腰,大半个身子探入土窖,正专注地观察内部结构时,入口上方原本看似稳固的几块大石头和一根充当临时支撑的腐朽横木,突然发出“咔嚓”的断裂声,毫无征兆地松动、滚落!
“清颜,小心!”
一直全神贯注留意着沈清颜和周围环境的商斯年最先察觉到异样,厉声喝道,一个箭步猛地冲上前,不顾一切地伸出手臂护向沈清颜的头顶,用身体挡住塌方。
“轰隆——”一声闷响,碎石和断木瞬间砸落,尘土飞扬,将狭小的入口堵死了大半。
商斯年用后背硬生生扛住了几块落石的冲击,闷哼一声,手臂也被划伤,鲜血渗出。
而沈清颜则因为他及时的保护,只被一些细小的碎石擦伤了手臂,但为了躲避主要的塌方,她向内急退时脚下不稳,左脚踝狠狠地崴了一下,一阵钻心的剧痛袭来,额头也在混乱中撞到了坚硬的土壁,渗出了血丝。
她跌坐在地,整个人被困在了幽暗的土窖内。
“清颜!你怎么样?”
商斯年焦急的声音从被堵住的入口处传来,带着颤抖。
本想徒手搬开那些沉重的石块,但石块堆叠混乱,稍一用力反而有再次塌方的危险。
“我……我没事,商斯年你呢?你受伤了?”
沈清颜忍着脚踝的剧痛,更担心的是外面为救她而以身犯险的商斯年。
“我皮外伤,不碍事!你别动,告诉我哪里受伤了?”
商斯年强忍着背部和手臂的疼痛,沉声安抚,一边迅速通过对讲机呼叫导演组和救援,一边隔着摇摇欲坠的障碍物与沈清颜对话,试图让她保持清醒和冷静。
幽暗狭小的土窖内,只有些许光线从石块的缝隙中透进来。沈清颜靠坐在冰冷的土壁上,脚踝的疼痛一阵阵加剧,让她额头渗出冷汗。
商斯年沉稳而带着关切的声音是她此刻唯一的慰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节目组和其他嘉宾的紧急努力以及随后赶到的专业救援人员的帮助下,堵住入口的障碍物终于被小心翼翼地清除了。
当入口重新打通,光线涌入的瞬间,商斯年几乎是第一个冲了进去,全然不顾自己手臂上还在流血的伤口。
昏暗的光线下,沈清颜脸色苍白地靠坐在地,额角的血迹已经凝固,左脚踝不自然地肿胀着,显得格外脆弱。
看到她这副模样,商斯年心中一痛,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检查了她的伤势,然后不由分说地将她打横抱起。
“别怕,我带你去医院。”
沈清颜下意识地想说“我能自己走”,但脚踝传来的剧痛让她连站立都困难。
她微微抬头,便对上商斯年深邃的眼眸,那里面除了焦急和担忧,还有一种近乎汹涌的情绪。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顺从地将头靠在了他宽阔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略显急促却有力的心跳。
节目拍摄被迫中断。
沈清颜被紧急送往最近的医院,在救护车上,商斯年亲自为沈清颜清理额头和手臂的擦伤,动作轻柔。
“你的手……”她轻声开口,带着一丝愧疚。
商斯年头也不抬,“小伤,不及你的万一。”
闻言,沈清颜心里怦怦跳着,耳尖也红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虽然沈清颜受了伤,却也让两人之间那层朦胧的窗户纸被悄然捅破了一角,彼此的心,在危难时刻的相守与不自觉流露的真情中,越靠越近。
抵达明德医院时,沈清颜立刻被送入了VIp绿色通道,进行了一系列紧张而全面的检查。
商斯年全程陪同,目光触及病床上神色痛苦的沈清颜时,流露出担忧。
经过一系列细致的检查,诊断结果很快出来了:左脚踝关节骨裂,需要打石膏固定头部受撞击导致轻微脑震荡,额角有明显挫裂伤,需要缝合。
听完主治医生详细的诊断报告和治疗方案,商斯年的心揪得更紧了。
商斯年小心翼翼地将沈清颜安置在病床上,仔细聆听医生再次交代的所有护理细节、用药禁忌以及后续康复的注意事项。
待医生和护士长交代完毕,离开病房,偌大的病房内便只剩下他们两人,气氛一时间有些安静,只余下医疗仪器轻微的运作声。
商斯年拉过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一错不错地凝视着沈清颜。
她额角的伤口已经由医生初步清理过,但依旧能看到红肿和血痕,左脚踝被临时固定着,等待稍后的石膏处理。
他伸出手想抚平她因不适而微蹙的眉,却在即将触碰到她肌肤的瞬间顿住,转而声音低沉沙哑地问道:“疼吗?”
沈清颜因脑震荡带来的眩晕感还未完全消退,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却因细微的动作牵动了额角的伤口,让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还好……就是头有点晕,脚踝也……也有些疼。商斯年,这次……又麻烦你了,谢谢你。”
“我们之间,不必说这些。”
商斯年眸色深沉地看着她,语气中充满了自责与后怕。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如果我能更警觉一些,如果我提前让人彻底检查那片区域……”
他的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手背上青筋隐现。
“不怪你。”沈清颜打断他,“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
她顿了顿,视线落在他手臂上那道已经简单包扎过,但依旧能看到血色浸染的纱布上。
“倒是你,为了我……伤得也不轻。你的手,也需要好好处理。”
商斯年下意识地想说“我没事”,但对上沈清颜写满担忧的眼神,他心中一软。
沉默片刻,终是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让护士进来,当着沈清颜的面,为自己手臂上那道伤口进行了彻底的清创、消毒和重新包扎。
沈清颜静静地看着护士为他处理伤口,看着他蹙起的眉头,心中某个角落似乎被轻轻触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