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密探碍于身份不敢哑然失笑,吕雉这些没见过世面的话真的很跌份,真的很土包子,她竟然以为封国的火车好像当年军城实验小火车模样。
三辆打着吕氏宗族标志外表普通内部奢华之极的四轮马车,拖着吕雉一家人和他们家行李极速往火车站赶,见过豪车的吕雉愕然问驾车的密探:“这马车为何如此平稳,为何转弯如此流畅。”
密探笑道:“小姐,这是封国最新科技,他的底盘用上了弹簧减震,它的一对转向前轮用上了封国最新研制的差速器,这和以前的钢板减震肯定有天壤之别。”
“啊,这,我不太懂理科。”
好在不学无术的吕雉小姐还知道文理科的区别,但底层出身的刘季就真的啥也不懂了。
反而是两个孩子趴在玻璃窗一路惊呼:
哥哥,你看,好高的房子,
妹妹,你看那钢铁巨兽,他会挖土,
哥哥,你看那小孩,她骑得小车可以到处跑。
妹妹,你看窗外好多好多人……
马车未经过任何检查直接进入车站之内,一列超时的蒸汽火车看见吕氏标志的三辆四轮马车到了鸣起长长的汽笛声。
三号车厢外,几个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穿着制服的火车工作人员立马跑过来打开车门放下踏板。
等吕雉被列车小姐扶下马车,她惊愕的看着这一眼望不见尾的火车被吓到了。
“小姐,请快点上车,火车为了等你们已经超时两刻钟了。”密探轻声提醒道。
吕雉这才发现,无数的窗口伸出一颗颗脑袋往这边指指点点。
吕雉早没有了当年的骄傲跋扈,她忙不迭的被女乘务员扶上车,她的男人刘季背着她的女儿,她的九岁儿子被密探牵着上了车,他们家的行李被列车工作人员快速的搬上车厢。
进入车厢才发现,长长的一节豪华车厢内空无一人,这是她父母为她安排的一节专车厢,车厢内不但有宽敞的带床的包间,还有独立的厕所和洗漱间,进餐房。
而且,五个乘务小姐立马推来各种吃食的小推车,这些吃食有烤鸡烤鸭烤猪蹄猪腿,有糖果水果各种零食,还有热腾腾的米饭包子点心,甚至于各种儿童小玩具。
吕雉又一次嚎啕大哭,那一刻,她内心已经打定主意不会再回大秦了。
火车启动了,已经升级到内燃机车的火车不但没有浓烟,而且提速特别快。
从寿阳火车站到商城近七百里的距离,吕雉一家从辰时五刻(大概上午八点)至卯时末天刚黑时到了封国国都火车站。
下了火车站,又是三辆四轮马车直接进站至三号车厢,吕雉的家人虽然没来接车,但来的是吕氏族人,他们黑着脸看着已经变了模样的吕雉,看着十恶不赦的刘季,以及他们养育的一双儿女,吕氏族人拿出几身白色丧服递给吕雉道:“换丧服吧!你的父母对你很失望,你好自为之……”
马车一路飞驰进西门,早有接到命令的公差清空城门口的拥堵。
马车穿出门洞而过,只看见灯光是那样的明亮,像天上的月亮一样明亮,街道两边所有商铺已经挂上白丧布,城中虽然没有禁止娱乐欢笑,也没有规定国民必须为前国相服丧,但路人几乎人人都腰系白丧腰带,或者头披丧布。
进了吕城,吕氏宗族几乎家家户户门口都挂上白帆,堂前挂“当大事”白幅,门口都摆上香案供上猪头烧香服丧。
吕氏宗祠大门洞口,为选举修建的宽达百米深达四百余米的大堂,此时停放着一口国相级别的大金丝楠木棺椁,棺椁前是纸扎的宫殿大门,大门上方挂着油彩写实画像,大堂两边挂满了祭文摆满了花圈,吕氏宗族子弟数千人按照亲疏远近从门口跪到大堂之内白茫茫一大片。
祠堂外看见来了马车吊唁敲起大鼓三声。
祠堂内丧葬乐队听见鼓声吹起凄婉的唢呐,鼓钵磬锣以及编钟齐鸣。
等马车按照室外儒家主事停在指定位置,吕雉携家人哭哭啼啼下了马车后,丧乐暂停,站在宗祠门口的儒家主事高喊:
有客到,孝子贤孙跪,再跪,三跪……
客跪,再跪,三跪……
吕雉和刘季哀嚎着被人指挥着在祠堂门口三跪之后,便被儒家主事引入内室,吕雉一家人边走边哭,唢呐吹奏着哀婉的丧乐伴奏。
至棺椁灵前,又有戴高帽子儒家主事高喊:
至亲之女吕雉携夫君刘季及家人吊唁,孝子贤孙跪……再跪……三跪……
吕雉跪在灵前草蒲团上一边哀嚎一边偷偷扫视,她在寻找自己父母,但灵前哪里有她父母之位。
刘季也是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偷偷打量,灵前东边跪着吕不韦嫡长子吕蜴,嫡次子吕慧,嫡三子吕涛,庶子吕坤……灵堂西边跪着吕不韦两百余孙子孙女。
主客相互跪谢大礼过后,却没有人扶起吕雉一家人,而是有儒家主事拿着一大幅白纸高声唱吟祭文,祭文是以吕雉的夫君刘季名义写的。
主事唱吟刘季这个堂曾孙女婿祭文,不管是伟大的别山君吕涛,还是现在的进取君吕昆,或是其他子孙,都需要匍匐于地把额头伏到地板。
凄婉的唢呐,低沉的鼓声趁间隔伴奏几小段,这个间隙,吕不韦子孙还需要哭出来表示悲泣。
因为明天就是下葬之日,所以今晚是大葬夜,大葬夜念祭文只是临时插队,念完祭文,道士还需要引着直系子孙绕灵,需要念数卷送灵安灵经,需要做整整一个通宵的各种法事。
本来应该退下的刘季两口子被儒家主事吩咐跟随在子孙身后绕灵跪拜嗷哭。
刘季的子女因为坚持不住睡着了,他也不知道被谁带走了,好在他知道在吕城,他们会得到最好的照顾。
只是,令刘季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明明吕雉只是堂曾孙女,他只是个不入流的堂曾孙女婿,却有幸跟随前国相直系子孙身后。
这是吕家人接纳原谅了他,还是让他们这对叛逆夫妇灵前忏悔,或者,这是谁给他们的不合礼仪的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