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的夏简兮身子一僵,好半晌,才泄了口气,默默的转身看向推着轮椅向着自己慢慢走过来的易子川:“王爷这么喜欢听墙根,不如在这墙角架一张软榻,干脆睡在那里就是!”
易子川看了一眼面前的门廊,微微挑眉:“夏小姐站在这里光明正大的说,本王坐在这里光明正大的听,怎么就成了听墙根?夏小姐说本王也蛮不讲理,可本王瞧着夏小姐也没讲道理啊!”
夏简兮看着缓缓挪到自己面前的易子川,实在没忍住撇了撇嘴:“胡搅蛮缠!”
易子川抬眼看着面前的夏简兮,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知道,明明是她在说自己的坏话,自己不小心听见了,不仅成了他嘴里听墙根的人,而且还变得胡搅蛮缠了。
易子川原本还想为自己分辨几句,后来又想想好男不跟女斗,也就作罢,免得到时候又加深了他野蛮的形象。
这般想着易子川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反倒是看向夏简兮,冷不丁的说道:“听说你在路上遇到了顺义王世子?”
瑶姿和时薇还在前头卸马车上的东西,易子川要进来,病人会经过大门口,自然而然也会见过瑶姿,所以他知道这个事情也并不奇怪。
“若是我没有猜错,我们遇到的那会应该就是顺义王世子!”夏简兮看着面前的易子川,点了点头,“只是,他一个应该在封地的世子,这个时候隐瞒身份入京,他就不怕被当今陛下知道吗?”
“知道又如何?”易子川挑眉,“他是太皇太后唯一的一个亲孙子,难不成你觉得我们陛下还能对他动手?”
“可……”
“无宣入京,的确可以判罪,可他的祖母可是当今天下的太皇太后,便是先帝在世,也不可能在明面上跟他作对,一个孝字压下来,便是皇帝也是没奈何的。”易子川挑眉,“更何况你难道以为陛下真的不知道吗?”
夏简兮抿着唇,眼中带上了几分不解:“你的意思是,陛下早就知道他们全家都已经回了汴京,只是碍在太皇太后的面子上不能伸张。”
“陛下如果继续装不知道,那顺义王世子,在汴京城内依旧是没有身份的人,若是得罪了哪个不长眼的权贵,不小心打死了他,也就打死了,可若是陛下知道了,不仅不能算他们的账,还得给太皇太后一个面子,写一份冠冕堂皇的诏书,请他们回京!”易子川看着夏简兮,冷声说道。
当今天下,孝字为先。
对于如今的天子而言,纵然坐在太皇太后那个位置上的人与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但只要她是太皇太后,他便要一直孝顺她,这便是那该死的孝道。
夏简兮忍不住蹙眉:“那,你们就要接着装作不知道?”
“他们忍不了多久的!”易子川看向夏简兮,“今日,不就出现在你面前了?”
夏简兮抬眼看向易子川:“你什么意思?”
“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又何必再问呢?”易子川挑眉。“很显而易见,他专门在那条路上堵着你,就是为了去找你的!”
“难不成,是因为我爹掺和到了这个案子里,所以他们要对我下手?”夏简兮眯起眼,“那位世子爷,看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冲动的人!”
“老王今天运气不好,之前我母妃的时候遇上了七王妃,也就是你说的那位世子爷的母妃,她今日跟我提起了那易星河的婚事!你猜,本王那位皇嫂,属意哪家的千金?”易子川看着面前的夏简兮,微微挑了挑眉。
那一刻,夏简兮突然觉得不对劲,浑身上下的肌肤,都不由自他主的竖起了汗,俨然一副防御的状态。
“总不可能是我吧?我有那位七王妃,从头至尾都不曾见过一面……”话说到一半,满脸警惕的夏简兮突然就冷静了下来,“他们想要我爹的兵权!”
要知道,若不是因为这位七王爷是个傻子,当初太上皇驾崩的时候,能坐上皇位的,未必就是先帝。
想当初,这位太皇太后在太上皇重病的那段时间,几乎架空了还是太子的先帝,若不是先帝回光返照用一张血诏送先帝上位,如今坐在朝堂之上的,说不定就是一个傻皇帝了。
太皇太后手段雷霆,她为了保住叶家的权势,甚至愿意让自己的这个傻儿子坐上那个位置,如今,她有一个正常,且看起来就难缠的孙子,保不齐,她还会有那等子夺权的心思。
想要夺权,最要紧的便是兵。
永昌侯这么多年来,一直让人看不出来他的站位,他一直以一个废物侯爷的形象昭告天下,虽然,可能是真的废物,但这或许,也是他用来掩盖自己真正意图的方式。
但事到如今,非常明显,永昌侯便是太皇太后笼络的武侯世家,如今永昌侯倾覆,她们想要得到兵权,便很容易盯上没有儿子的夏茂山。
一想到这些,夏简兮恨得几乎咬断了自己的牙。
就是因为她没有兄弟,因为护国将军府没有继承的子侄,他们家的权势和财富,就成了所有人眼中的一块肥羊,随随便便就能被人瓜分。
易子川很明显的察觉到了夏简兮身上的怒意,他盯着她看了很久,突然开口道:“我听说,夏将军想要为你招赘!”
“嗯?”夏简兮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易子川顿了顿,突然之间觉得脸上特别痒,摸了眼睛摸鼻子,摸了鼻子摸嘴巴,一双眼睛也不由自主的躲闪:“我也是听说的,听说有官媒去你家提亲,被你爹娘轰了出来,说是,你们家不嫁女儿,只招赘!”
夏简兮过了许久,才响起来这件事。
的确是有官媒上她家说亲,不过是个小门小户的嫡子。
那户人家一个六品的小官吏,家中也有些底子,早年间也算得上是世家。,他的祖父与将军府也颇有些瓜葛,就是后来家道中落,能够留在汴京做官已是勉强。
那户人家的夫人听说夏简兮曾与摄政王一同失踪一天一夜,便觉得她名节不保,拿着旧时祖父的一卷书画,就来攀交情,还请了官媒来说媒。
夏夫人一开始也不愿意多做解释,只是好声好气的想要尽快将她劝走,却不想那人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了东西,脑子不大灵光了,竟然当着夏夫人的面,说夏简兮与摄政王孤男寡女失踪数日,只怕日后嫁不出去了。
且不说在这汴京之中没有几个人敢提这件事情,毕竟这不仅仅是玷污了夏简兮的名声,也污蔑了摄政王,那些长舌妇敢在背后奚落夏简兮,却是不敢得罪易子川的,所以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二人一起失踪,汴京城中,也没有一个人敢提起。
偏这疯婆子来找骂,最后被夏夫人直接轰了出去,轰出去的时候,夏夫人为了避免那些个媒婆再带这些腌臜货上门,便说了一嘴,她家女儿不嫁人,只招赘,还要招有权有势的人做女婿。
易子川瞧着夏简兮的表情,就知道她这是响起来了,便挑了挑眉:“听说夏小姐还要招有权有势的人做夫婿,你就不怕这条件太过苛刻,最后孤老一生!”
“孤老一生也好过被人吃绝户。”夏简兮冷哼一声,“那些个废物东西,不想着靠着自己搏功名,只想踩着富家千金的血肉往上爬,与其被这写人吃干血肉,倒不如留着自己一辈子开销,总归快乐无忧,而且也不用担心。年纪大了以后被人霸占家产,还要被那些脏东西踩到头上来。”
易子川听夏简兮这么说,心下倒是微微平复了些,他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夏简兮,良久以后,才说道:“那夏小姐可千万离那易星河远一些,听说,他生了一双很好看的丹凤眼,专门勾女人的魂,别到时候被勾走了魂,一不小心,被人吃了绝户!”
夏简兮轻哼:“我今日瞧着还不如王爷你生的好看些,阴柔扭捏的很,男不男女不女,我瞧着厌烦!”
易子川眉毛一挑,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脊背,随后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他到底得喊我一声皇叔!本王好看些,也是理所应当的!”
夏简兮瞧着面前的易子川,没忍住笑了起来:“王爷说话没道理的很,长相这东西,与长幼尊卑又没什么干系!”
易子川挑了挑眉,难得的没有说什么。
“对了!”夏简兮突然看向易子川,“过些日子就要公开审理,永昌侯和刑部尚书,可还安全?”
易子川顿了顿:“除了本王没有人能找得到他们!”
“那他们可在大理寺?”夏简兮看着易子川,久久没有说话。
易子川微微蹙眉:“你什么意思?”
“能够关押人的地方无非就是大理寺和王府,既然找不到,那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夏简兮看着面前易子歘,“到时候,死无对证,天大的案子,也只能就此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