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寒,白日下过雨,寒风如刀一般,刮得人脸生疼。
萧祁站在敞开的窗棂前,迎着穿堂冷风,听着卫临禀报。
“回禀陛下!昨日潜入谢府的人进不得内院,只知道夜里内院起了火,倒是不大。”
“继续盯紧,尤其注意府中出入的人!”
“是!”
卫临刚出去,陈泰禀报,“鸿胪寺卿裘满程求见!”
萧祁转过身坐回御座,他是绝不相信那女尸上的脸。
沉下心后,已从昨日悲愤的心情中寻回了理智。
如今回想起来,谢玄身上疑点重重!
片刻后,裘满程立在殿内,肃然禀报,“宣城传信,南疆的大王子和兰曦公主已于昨日到达,按照脚程计算,明日午后,便可抵达京都。”
萧祁听了半晌未说话。
裘满程额头冒汗,将前些日子呈上的议注,在心里反复过了两遍,陛下已经批过,应是没有问题的,微微垂首,等着年轻的君王开口。
“苗疆人善用蛊毒,入口的东西一定要慎之又慎!在城内另辟出一个院子允他们单住!”
“是,陛下!”等到了实质的回复,裘满程这才放下心,快速将城内的几处空余的宅院在心中过了一遍,才谨慎开口,“城北松江巷有个独立的宅子,位置僻静,后面是一片麦田。”
裘满程见君王随面上不显,却也并无不耐之色,这才继续开口,“臣,届时会派人严加监督,定不会出岔子!”
萧祁颔首,淡声道,“可!”
*
谢府大门口,江晚卿跟着谢老太君上了马车,内心满是对自由的渴望激动。
一道身影转过疾速转过街角,往长街上奔去。
车厢内,谢老太君看着眼前这个可怜巴巴的姑娘,难免心下动容。
“我自知不该跟你说这些,但玄儿对你是从未有过的上心,也是一时想岔了,才将你绑回府里,我替他跟你道歉!”
江晚卿摇头,“此事与老太君何干,您无需自责。”
听到这话,谢老太君明白她定是不会轻易原谅了,看来怕是要她亲自出面去梅府说和此事了。
想起梅老那张凝肃的脸,谢老太君不由叹息。
马车走过长街,前头鞭炮齐鸣,人声鼎沸,异常喧闹。
车夫道,“老太君,前头似有人家办喜事,实难通行,不如转道?”
江晚卿听闻,心头升起不安,对谢老太君道,“既然此路难行,不如送我去文安王府外祖家吧,他们见我无事也能心安些。”
今日不去,谢老太君也打算这两日带上厚礼去赔礼认罪。
且,梅老见是她亲自将人送回,也会少些怒气。
“好!自你外祖父一家回京,我还尚未见过,正好借此机会去拜访,只是未曾准备贺礼,有些失礼,只能下次再补了。”
江晚卿笑着安慰,“老太君太客气了,这都无妨的。”
马车拐道往东南驶去,路过梅园,谢老太君掀开厚厚的窗帘向外看去,感叹道,“这梅园也一如当年,待冬日里,定要过来赏过一回才是!”
“届时,晚卿定陪老太君在这梅园里好好逛一逛,再摘些梅花做些糕点,围炉煮茶,冬日里也十分惬意了。”
谢老太君笑道,“你这孩子说的我这老太婆的涎水都要流出来了。”
话音刚落,嗖嗖嗖十几道黑影从小巷子里蹿出。
将几名小厮打倒在地,打开车轩,一把将江晚卿拉了出来。
谢老太君稳了稳心神,高声喝道,“尔等宵小,受何人指使?这是梅家家眷!尔等放下人速速离开!便不予追究,否则,我孙儿谢玄定会追查到底,届时便是尔等身首异处之时!”
子庆在车外听着,黑布下的嘴角不由抽了抽,老太君这气势真是不减当年!
将军下令时,他还担心将老太君吓病了如何交代,没想到......
江晚卿嘶声高呼,“救命!我是梅家外孙女!外祖父舅父快救我!救命!”
眼看着,拐角就是扩建过的王府大门,她只能期盼着被梅家下人听见,能派人出来相救!
一行十几人,动作极为麻利,江晚卿刚喊了两句就被堵了嘴。
子庆扛起人向着来时路奔去。
原本安排好的位置是去江府的必经之路,闹市酒楼的那条街。
但不知为何,马车竟然临时改道东南。
这也无妨,送行的马车跟着的都是手无寸刃的小厮。
就在子庆劫到人回返之时,一行黑衣劲装训练有素的人,骤然出现。
无论是身手还是阵势,都比子庆带来的人要更加迅猛,很快,江晚卿就到了那群人手中。
梅园前,一场厮杀,迅速结束。
当文安王府的小厮护卫出现时,只见到一辆马车,几个倒地的小厮,还有一个丫鬟扶着一名身着华贵的老夫人。
护卫上前施礼询问,“敢问老夫人,方才发生了何事?”
这一瞬,谢老太君的心跟明镜似的,拦停马车的那些人,她以不做他想,定是谢玄!
而后来身手更加高深的人她就想不通是谁了。
芳华神色慌乱地回道,“这是谢将军的祖母,谢老太君。”
护卫一听名号,更加恭敬几分,“见过谢老太君。”
谢老太君摆摆手,“梅老可在?”
“阁老入宫当值未归。”
谢老太君颔首,“那,王爷或世子可在?”
护卫肃声道,“实在倒是未曾出门。”
“劳烦引我去见世子!”
文安王府正堂。
梅显听完谢老太君的陈述,怒气冲头,当即拍案而起,“谢玄欺人太甚!当我表妹是什么人!竟敢做出此等下作之事!”
两息后,梅显对谢老太君施了一礼,“晚辈在老太君面前失了礼数,实在是气急攻心所至。”
谢老太君叹气,“我怎能不理解你,若是我的孙女儿被歹人带走,我也会去跟他们拼命!日后我定带我那不孝孙儿,来谢府赔罪!只是眼下,却不知是谁人将江姑娘带走,我谢家对不住江姑娘,否则她此刻定然还好好的在家里待着。”
说着谢老太君已红了眼眶,经过这一日的相处,江晚卿这个姑娘是如何性情,她心里已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