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禁闭期满。那一天,印信颜若雨夫妇早早便带了小悦和松庆在禁苑门口等着了。
不久,安晴一家人也赶了过来。快到正午的时候,印正和印寻也来了。
风刀十七给印真开了门,嘱咐:“印真,走吧!但愿你再也不会到这里来。还有,”风刀十七拿出一包绣花针,“零统领有交代,基本功不能丢,叫我把这包针送给你,线和扇面等出去以后你自己买。”
印真接过针包,道:“谢谢十七哥,也替我谢谢师父。”
风刀十七道:“零统领说了,出了这禁苑,她与你便不再是师徒,以后不管走到哪里,她都是这禁苑的风刀组统领,你是印氏的御邪师,再无其他关系,也休要提及她曾教过你这件事。”
印真沉默了好一会儿,拉着身边的白翼一起跪下,对着风刀零的公案磕了三个头,心里念道:在我心里,师父永远是师父!
印真收回了白翼的灵力和灵识,把白翼的“蝉翼身躯”和金丝软甲衣都收进锦囊里,封好了口,塞进怀里。
印真向风刀十七施礼道:“多谢十七哥这两年来的照顾,他日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风刀十七把印真送到禁苑的内门门口,拿出一条白色半透明的丝带,递给印真,叮嘱:“且去吧!一会儿用丝带遮住眼睛。记着你欠我的钱,等三年后你修行回来了,请我到醒酒客栈吃饭喝酒就好!”
印真站在禁苑内门的门口,两边是高高的城墙,眼前是窄窄的胡同。
印真想抬头看看天空,可正午的阳光太强,这么久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眼睛有些刺痛。
印真用手遮住眼睛,透过手指缝仰望天空。天空湛蓝湛蓝的,万里无云,像宁静清澈的湖水一般。
偶尔有几只鸟鸣叫着,挥着翅膀飞过,时而盘旋,时而俯冲,像在逛庙会的的小孩子,欢快的很。
自由真好。
印真把风刀十七给他的丝带系到头上,遮住眼睛,加快了脚步。
走出禁苑外大门的那一刻,印真感觉整个世界都开阔了。
“出来了出来了!”是安晴的声音。
看到印真出来,众人都围上来。
颜若雨赶紧跑上前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什么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便掉下眼泪来。
印真把头低低地埋在颜若雨的肩上,语气里不自觉的带出一种委屈,道:“阿娘,我好想你啊!”
颜若雨拍拍印真的背:“娘也想你,可把你盼出来了!”
颜若雨松开印真,一手拉着印真的胳膊,一手抹去自己脸上的眼泪,细细打量着两年未见的儿子。
当日的少年郎如今已身高八尺,挺拔健硕,已然是一个男子汉了。
颜若雨感叹:“我的阿真长大了。”
印寻疑惑:“阿真眼上怎么蒙着丝带!?”
松庆也担心地问:“是不是眼睛伤着了?”
颜若雨解释道:“别担心,阿真太久未见阳光,蒙着丝带,是防止光伤了眼睛。”
印信拍拍母子两个的肩膀,道:“平安就好。”
印正道:“如今你平安出来,我也算是圆满完成了小师叔交代的事情。”
印真施礼道:“多谢师哥。”
印正还礼,辞行,便离开了。
印真和众人打招呼,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是欣慰祝福之语,印真一一谢过了今日相迎之礼。
安晴一家本想尽尽地主之谊,请印真他们一家人到醒酒客栈吃饭。但今日中秋,须各自回去,各家团聚,只得作罢。
众人之中,只有小悦,一直一言未发,直直的地盯着印真看,好像眼睛长在了印真身上。
小悦沉默着,在喧闹的众人之间立着,身姿清冷,给人一种游离在世俗之外的感觉,好似落入凡尘的精灵。
印真炙热的目光锁定小悦的身影,撇开众人,向小悦走去。
小悦还是像初见时一样,给了印真一个花儿一样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暖、明艳,就是这笑容,让印真沉迷。
印真张开双手,紧紧的环住小悦。
两年前印真和小悦身量相仿,现在印真比小悦高出一头来,这样拥抱小悦,感觉小悦的身躯比之前娇小了许多。
幸福感就是这样简单,拥抱着日思夜想之人,好像在拥抱整个世界。
小悦轻轻拍拍印真的背,道:“阿真,回家。”
印真把下巴抵在小悦的头发上蹭了蹭,回应:“好,回家。”
众人散去,各自归家。
印真本想走着回去,可颜若雨说吴婆婆、琉桂和阿韵在家里准备好了午餐,等着他们回去,便决定乘马车回去。
和两年前一样,依旧是印真驾车。不同的是上次去禁苑受罚,这次回家相聚。
一路上印真和小悦坐在车厢外,印信陪着颜若雨坐在车厢里,松庆则盘坐在车顶。
小悦关切道:“阿真,眼睛还好吗?”
印真觉得现在适应多了,眼睛不那么刺痛了,给小悦一个温柔的笑容,回:“好多了,别担心,估摸着到家就能把纱带解掉了。”
入了紫阳郡,松庆突然从车顶飞下来,挤到印真身旁,道:“阿真,告诉你一个秘密!”
看松庆神神秘秘,又有点郑重其事的样子,印真还挺好奇他要说什么,便附耳过去。
松庆左右环顾一圈,做贼一般,悄声说:“你不在的这两年,你未来的夫人被人抢跑了!”
印真第一反应是:这都哪儿跟哪儿,我哪来的未来夫人!?
小悦也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向松庆投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儿。
松庆“啧”了一声,觉得印真反应真是迟钝,又压着嗓子解释:“就是你未来的夫人——安晴啊!你不知道,安晴估计是和印寻好上了!”
“真的?!”印真睁大了眼睛,挑了挑眉毛问道。
松庆言之凿凿:“千真万确!小悦也看到了!上元节的时候,俩人一起放天灯,看烟花来着,印寻还送了礼物给安晴,安晴可开心了呢!两个人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总之,气氛很是暧昧。”
印真转头拿询问的眼神看着小悦,小悦把嘴巴抿成“一”字,点点头。然后又补了一句:“上元节,是在一起的。”
印真大笑,乐道:“没看出来啊!这俩人发展这么快!”
印真拿胳膊肘捣了一下松庆的胳膊,道:“快说说,谁先表白的?”
松庆一脸诧异,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你还管这个,一点儿危机感都没有!你就不生气?”
印真大笑,然后又低声道:“松庆,你哪只眼睛瞧着小晴是我未来的夫人了?!我俩是关系好,但绝没有男女之情!我俩可是清清白白的。”
松庆“切”了一声,觉得印真口是心非,把头凑到印真胸前,盯着印真的脸道:“我看你挺喜欢那丫头的啊!”
印真觉着好笑,道:“松庆,你说你这个小妖怪,脑袋里怎么成天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然后摇摇头,嫌弃地把松庆的脸拨到一边去。
松庆坐回去,隔着印真,伸手从印真身后拍了拍小悦的胳膊,问:“小悦,你说我说的对不对?阿真肯定是喜欢安晴,如今那丫头被人抢走了,他又不好意思承认,你说是不是这样?”
小悦淡淡的回道:“不懂,不知。”
印真扒拉着松庆,道:“行了,坐好,别编故事了。要加快速度了,坐稳!”
印真用眼睛的余光扫了扫小悦的脸,见小悦对此事好像一点反应也没有,印真心里稍稍有点失落。
印真一下车便解了纱带,去到厨房找吴婆婆。
吴婆婆高兴得合不拢嘴,直说:“回来了好回来了好!”
琉桂和阿韵也都热心问候:“公子回来了!”
吴婆婆他们已做好了午餐,都在灶上温着。印真最爱吃的酸菜鱼还在炖着,只等他来了吃新鲜的。
大家都去厨房帮忙,一道道菜上桌,摆的满满的。
印真瞧着,有酸菜鱼、茶树菇山鸡汤、桂花糖藕、玉米排骨汤、凉拌木耳、辣子鸡丁、蒜蓉西兰花......荤素搭配着,多是爽口的菜肴,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众人都入座了,颜若雨夹了鱼给印真,道:“阿真,快吃鱼,松庆昨天就捕了鱼,吴婆婆拿活水养着,今天中午才杀了,新鲜着呢。”
印真笑着点头,道:“谢谢阿娘,谢谢吴婆婆。”
然后又冲松庆挑了挑眉毛,道:“谢啦松庆!”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着午饭,饭后颜若雨又给印真把了脉,见印真一切安好,才实实在在的放下心来。
晚上大家做灯笼,竖中秋,吃月饼,赏月色......
这个中秋,分外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