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还未完全亮透,武大郎便早早地起了床,院子里很快就飘出了浓郁的肉香和新出炉炊饼的麦香。
得益于武大郎祖上传下来的一份卤肉秘方,经过一夜的精心炖煮和调味,今日的肉馅比昨日更加香醇入味,肥而不腻,瘦而不柴,与烤得外酥里软的炊饼完美结合,那滋味,光是闻着就让人垂涎三尺。
武大郎信心满满地准备了比昨天多出一倍的“肉馅炊饼”,挑起担子,准备出门。
黄淮也起得很早,他拦住了正要出门的武大郎,笑着说道:“武大哥,今日这张大户家的饼,不如就由我替你送去吧?”
“哎呀!大官人,这如何使得!”武大郎连忙摆手,“怎能让您做这等粗活!不碍事的,我送完张大户家,再去街上摆摊也不迟。”
“武大哥,你我兄弟,何必如此见外?”
黄淮坚持道,“你昨日忙了一天,今日又要早起准备,正是辛苦的时候。我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替你跑跑腿,也顺便看看这张大户家是何等光景。”
在黄淮的再三坚持下,武大郎拗不过,只得千恩万谢地将装有二十个肉馅炊饼的食盒交给了黄淮,并仔细告知了张大户家的住址和路线。
按着武大郎的指引,黄淮提着食盒,很快便来到了位于城东的一处宅院前。
这处宅院,比起寻常百姓家自然是要气派不少。
青砖砌墙,黛瓦盖顶,门前两座不算太高大却也雕刻细致的石狮子,朱漆大门虽然略显陈旧,但也比武大郎家的木板门强了不知多少倍。
院墙内隐约可见几株探出墙头的绿树,整体看来,算得上是阳谷县内殷实小康之家,但距离真正的豪门大户,却也还有着不小的差距。
黄淮上前,轻轻叩响了门环。
“谁啊?”门内传来一个略显慵懒的声音。
片刻后,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一个睡眼惺忪、穿着青布短衫、约莫四五十岁、门子打扮的汉子探出头来。
他原本还有些不耐烦,但当看清黄淮一身贵气不凡的襕衫,以及那沉稳从容的气度时,脸上的不耐立刻收敛了许多,不敢怠慢,连忙将门完全打开,陪着笑脸问道:“这位官人,不知一早前来,有何贵干?”
“我是替武大郎前来送炊饼的。”黄淮淡淡地说道,将手中的食盒微微提起示意。
“替武大郎送饼?”那门子闻言一愣,上上下下打量了黄淮一番,眼中充满了惊讶和不解。
他显然无法将眼前这位气度不凡的“官人”与那个唯唯诺诺、挑担卖饼的武大郎联系起来。
但见黄淮神色坦然,不似作伪,门子也不敢多问,毕竟是主家订的东西,他侧身让开一条路,说道:“那……那官人请随我进来吧,我去给您取钱。”
黄淮点点头,跟着门子走进了张大户家的院子。
院内有两进,虽然不大,但也收拾得井井有条。
前院种着些花草,一个小巧的石桌石凳摆在树下,显得有几分雅致。穿过一道月亮门,便是后院,几间厢房围绕着一个小小的天井。
就在两人穿过连接前后院的回廊时,那门子突然朝着后院的一间厢房大声喊道:“金莲!快出来!去账房支四十文钱,肉馅炊饼送来了!”
“金莲”二字,如同两道惊雷,在黄淮耳边炸响!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投向那扇虚掩着的厢房木门。
几乎就在门子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扇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倩影款款走了出来。
刹那间,黄淮只觉得眼前一亮,仿佛整个略显阴暗的回廊都因为这个女子的出现而明媚了几分。
但见那女子,穿着一件半旧的桃红绫袄,下系一条葱绿的纱裙。
虽然衣料寻常,却难掩其天生丽质,反而更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的风情。
与玄女那种高高在上、清冷如仙的绝世之美不同,也与李师师那种端庄典雅、才情智慧冠绝京华的大家风范迥异,眼前的潘金莲,美得更加直接,更加艳丽,也更加……娇媚。
那是一种带着烟火气的、能轻易撩拨起男人原始欲望的美。
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力,仿佛天生就是为了颠倒众生而来。
此刻,她听到门子的呼喊,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略带慵懒的娇嗔,迈着细碎的步子走了过来。
当她的目光扫过门子,落在黄淮身上时,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微微一凝,随即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她显然也对黄淮这位替武大郎送饼的“贵公子”感到好奇。
但她并没有像寻常女子那般或羞涩低头,或冒失打量,而是落落大方地对着黄淮微微福了一福,声音娇柔婉转,如同黄鹂出谷:“这位官人有礼了,烦请稍候片刻,奴家这就去取钱来。”
说完,她又对着那门子嫣然一笑,那笑容,让那原本还有些倨傲的门子,瞬间骨头都酥了半边,连连点头哈腰。
这份从容淡定和应对得体的能力,绝非寻常的乡野丫头可比,黄淮心中暗赞。
潘金莲转身进了账房,不多时便拿着一串铜钱走了出来,双手递给黄淮,声音依旧柔媚动听:“官人,这是四十文钱,您点点。”
黄淮接过铜钱,入手冰凉。
他没有去数,只是看着眼前这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心中思绪万千。
“多谢。”他淡淡地说道,收起铜钱,转身便要离开。
“官人慢走。”潘金莲再次微微一福,目送着黄淮离开。
只是在她那低垂的眼帘下,一抹复杂难明的光芒,一闪而逝。
黄淮提着空食盒,走出张大户家的大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怪不得……怪不得原着中会掀起那般惊涛骇浪……”黄淮不禁感叹。
这样一个千娇百媚、又聪明伶俐的美人儿,却被命运捉弄,许配给了武大郎那样一个老实巴交、甚至有些丑陋的汉子。
这其中的落差与不甘,可想而知。
怀璧其罪,红颜薄命。
黄淮心中突然涌起一个念头——既然自己已经介入了这个世界,既然已经和武大郎结下了这份善缘,那么……自己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来帮助这个数据库世界中的武大,躲过未来那场致命的劫难呢?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如同藤蔓般,在他心中悄然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