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的指尖在控制台飞速跳动，全息屏幕上的星图正以每秒三次的频率刷新着坐标——“暗星”舰队的先锋已经突破了冥王星轨道，那些形似墨鱼的战舰拖着幽紫色尾焰，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在漆黑的宇宙里划出狰狞的轨迹。
“左舷能量护盾下降至67%！”通讯器里传来武器官急促的吼声，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刺耳尖鸣，整个指挥舱猛地一震，杯中的咖啡溅在星图上，晕开一小片深褐色的污渍。
苏瑶反手抓住晃动的操作台，另一只手精准按下应急按钮，淡蓝色的能量流顺着管道奔涌至左舷，屏幕上的护盾数值艰难回升到72%。“他们在集中攻击能源核心对应的装甲带，”她盯着暗星战舰的攻击轨迹，瞳孔因专注而微微收缩，“这群家伙研究过我们的舰体结构。”
林烨没说话，只是将战术地图放大三倍，暗星舰队的阵型在全息投影里无所遁形：呈楔形突进的先锋舰后，藏着三十艘搭载了空间跳跃装置的补给舰，而最外围的护卫舰正以诡异的螺旋轨迹移动，像是在编织一张能量网。“通知‘惊蛰’小队，绕到补给舰侧后方，用反物质鱼雷敲掉他们的跳跃引擎。”他的声音平稳得像结了冰的湖面，“苏瑶，把主炮充能调至超载模式，等我命令。”
“超载会损伤炮管！”苏瑶皱眉，指尖悬在充能按钮上方迟迟未动。上一次主炮超载后，维修组花了三天才修复炮膛的熔蚀痕迹。
“等不起了。”林烨的目光扫过屏幕角落的倒计时：地球联合舰队的支援还有47分钟到达，但以当前的护盾消耗速度，“启明号”撑不过30分钟。他忽然按住苏瑶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作战服传来，“相信我，这次的冷却系统撑得住。”
苏瑶抬头时，正撞上他眼底的坚定。那里面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对战场局势的绝对掌控——就像三年前在火星峡谷，他也是这样按住她扣动扳机的手，说“再等三秒”，然后精准击落了从陨石带里窜出的暗星侦察机。她深吸一口气，按下超载按钮，控制台发出蜂鸣般的警告，主炮炮管外的散热片瞬间通红，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惊蛰小队收到！正在突破护卫舰防线！”通讯器里的杂音突然变大，夹杂着爆炸声，“遭遇拦截！他们的护卫舰有能量屏障，鱼雷打不穿——”
林烨瞳孔骤缩，猛地切换频道：“‘谷雨’小队，释放电磁干扰弹，给‘惊蛰’开道！苏瑶，计算护卫舰屏障的能量频率，我要主炮锁定他们的能量节点！”
苏瑶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数据流如瀑布般滚动，她忽然指着屏幕上一组跳动的绿色波纹：“找到了！他们的屏障每0.8秒会出现一次频率紊乱，就在那个间隙开火！”
林烨的拇指重重按在发射键上。
主炮发出一声仿佛要撕裂舰体的轰鸣，一道银白色的光柱刺破黑暗，精准命中护卫舰能量网的薄弱点。那艘暗星护卫舰像被点燃的纸船，瞬间爆成一团绚烂的火花，能量网出现的缺口足够“惊蛰”小队冲过去了。
“漂亮！”通讯器里传来“惊蛰”队长兴奋的吼声，“鱼雷已锁定补给舰——”
话音未落，指挥舱的灯光突然全灭，应急灯亮起的红光中，林烨看见苏瑶扑过来按住他的肩膀。“是空间震荡！”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暗星的主力舰开始空间跳跃了！”
地板剧烈倾斜，林烨伸手揽住她的腰，在翻滚的失重感中撞向控制台。星图在黑暗中闪烁最后一次光芒：密密麻麻的暗星战舰正从跃迁通道里涌出，像一场黑色的暴雨。
“启动‘星穹防线’。”林烨在剧烈的颠簸中下令，声音却稳得惊人。
苏瑶一怔：“那是最后的底牌——”
“现在就是最后时刻了。”林烨看着她的眼睛，红光勾勒出她紧绷的侧脸，“还记得我们在月球基地宣誓时说的话吗？”
苏瑶的睫毛颤了颤。当然记得。那天的月光像一层薄纱，覆盖在锈迹斑斑的月面基地上，他们对着地球的方向起誓：“以星为证，以血为盟，守护人类文明的火种，直至最后一秒。”
她猛地推开控制台的防护罩，按下了那个刻着龙纹的红色按钮。
“星穹防线启动。”冰冷的机械音在指挥舱回荡，“同步轨道防御阵列激活，月球基地主炮充能，火星殖民星防护罩展开——”
舷窗外，原本漆黑的宇宙突然亮起无数光点。那是分布在太阳系各星球的防御武器同时启动，它们连成一张巨大的光网，将暗星舰队牢牢罩在其中。主炮的轰鸣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整个太阳系都在怒吼。
“惊蛰小队成功摧毁补给舰！”
“暗星舰队左翼出现混乱！”
“地球联合舰队还有10分钟到达！”
好消息接连传来，林烨却注意到苏瑶的脸色越来越白。她的手按在胸口，呼吸越来越急促，他这才发现她的作战服后背已经被血浸透——刚才撞击时，一块脱落的金属碎片划破了她的防护服。
“你受伤了！”林烨想去拿急救包，却被她按住手腕。
“别管我。”苏瑶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看，他们在撤退。”
暗星舰队的阵型果然开始溃散，那些幽紫色的战舰像潮水般退回跃迁通道。林烨看着光网中逐渐缩小的黑影，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炎夏国的古籍里看到的一句话：“万人操弓，共射一招，招无不中。”
指挥舱的灯光重新亮起时，苏瑶靠在他怀里，已经昏了过去。林烨小心翼翼地抱起她，指尖触到她染血的作战服，突然觉得眼眶发烫。窗外，地球的轮廓在晨光中渐渐清晰，那抹温柔的蓝色，是他们用血肉守护的家园。
“通知医疗队，准备接收伤员。”他对着通讯器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另外，告诉所有人，防线守住了。”
通讯器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林烨却只是低头看着怀里的苏瑶，轻轻擦掉她脸上的灰尘。远处，联合舰队的光芒正划破天际，而“星穹防线”的光网依旧闪耀，像一层透明的铠甲，裹住了整个太阳系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