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的指尖在全息星图上停顿了三秒，最终落在代号“织女星”的坐标上。全息投影的蓝光映在他眼底，把那片因熬夜而泛着红血丝的区域染得像淬了冰：“就是这里，误差不超过0.3光年。”
身后传来文件翻动的沙沙声，苏瑶抱着一摞星轨记录册走过来，发梢蹭过肩章上的银星徽章：“确认过三次了？上次‘牛郎星’坐标偏差，差点让勘探队绕了三天弯路。”她把册子往控制台一放，封面的“绝密”印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这次用了‘归航算法’。”林烨调出后台数据，密密麻麻的星轨参数在屏幕上流淌，“把近十年的脉冲星信号都扒出来比对了，你看这组波动——”他指向一条跳动的绿线，“织女星的伴星每73小时会掠过主星赤道，这时候的引力透镜效应最稳定，坐标锚点就该卡在这里。”
苏瑶俯身时，耳坠上的星芒吊坠晃了晃，刚好撞在控制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她指着绿线末端的拐点：“但这里的暗物质晕浓度比模型预测高了12%，会不会把坐标扯偏？”
“算过了。”林烨调出另一份报告，纸页边缘因反复折叠起了毛边，“上个月在‘猎户座臂’采集的暗物质样本，我加了修正系数。你看这公式……”他用笔在报告空白处画了道弧线，“相当于给坐标加了个‘缓冲垫’，暗物质拽不动的。”
苏瑶没说话，只是翻到记录册第37页，指着一行褪色的批注：“三年前，‘天鹰座’任务就是因为少算了暗物质修正，最后不得不放弃那颗类地行星。当时的批注人是你。”
林烨的笔顿了顿，指尖划过那行自己写的字——“永远别信‘差不多’”。他忽然笑了，把报告推到她面前：“这次的修正系数，是三年前的五倍。”他点开实时监测画面，画面里，勘探舰的引擎正发出淡紫色的光，“而且，我让舰长发了三次校准信号，每次的反馈误差都小于0.01光年。”
苏瑶终于松了口气，靠在控制台边揉了揉太阳穴：“说起来，勘探队带的‘星尘采集器’，你检查过了吗？上次回来的样本里混进了陨石碎屑，分析结果偏差了一大截。”
“拆了重装的。”林烨起身时，后腰的旧伤牵扯着疼了一下——那是上次为了抢在陨石雨前回收采集器，被碎片砸的。他没吭声，只是从柜子里翻出个金属盒子，“新换了钛合金滤网，能过滤掉直径小于0.5毫米的杂质。你看这接口，用的是‘锁扣式’，比以前的螺纹接口结实十倍。”
盒子打开的瞬间，里面的采集器泛着冷光，滤网的网格像精心编织的星轨，细密又规整。苏瑶伸手碰了碰滤网，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倒是比以前的好看。”
“好看有什么用。”林烨合上盒子，眼里闪过点笑意，“能把‘织女星’的星尘原封不动带回来，才算本事。”他调出航线图，勘探舰的光点正在缓缓移动，“还有十二小时抵达坐标，要不要跟舰长通个话？”
苏瑶刚要点头，控制台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星图上的织女星坐标猛地跳红。林烨瞬间按住键盘，屏幕上弹出一行字——“伴星引力异常增强”。
“怎么回事？”苏瑶的声音绷紧了。
林烨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汗水顺着下颌线往下滴：“伴星的自转速度突然加快了！引力透镜效应在变强，坐标要飘！”他吼道，“让舰长立刻启动‘紧急锚定程序’，我重新算坐标！”
苏瑶抓起通讯器的瞬间，听见林烨又说：“把三年前的‘天鹰座’报告递给我！里面的‘应急修正公式’，这次用得上！”
通讯器里传来舰长的回应时，林烨已经在报告上圈出了那行被划了波浪线的公式。星图上的红光越来越亮，他却忽然想起苏瑶刚才的话——原来那些过去的“教训”，早就悄悄变成了此刻的“铠甲”。
“坐标修正完毕！”三分钟后，林烨把新参数输进去，星图的红光渐渐褪去，“告诉舰长，按这个新坐标走，这次的‘缓冲垫’，够厚。”
苏瑶挂了通讯器，看着他后背湿透的衬衫，忽然说：“下次别总自己扛着，我也学过‘归航算法’的。”
林烨回头时，眼里还带着未褪的紧张，却笑了：“知道了。不过这次，让我先当好这个‘坐标校准员’，好吗？”
窗外，勘探舰的光点重新稳定下来，像一颗坚定的星，正沿着修正后的轨道，朝着那片遥远的星光飞去。而控制台的灯光下，那行“永远别信‘差不多’”的批注，被新的字迹圈住——“但要信‘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