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的靴底碾过碎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蹲下身，指尖拂过地面一道极细的裂缝，那裂缝里渗出的幽蓝微光像有生命般蜷缩了一下，触得他指尖发麻。
“还在扩大。”苏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里捏着监测仪，屏幕上跳动的数值红得刺眼，“这已经是三小时内第三次扩张了，辐射指数也在涨——你看这里。”她把监测仪凑过来，指腹点在一条波动曲线上，“每次裂缝发光，附近的星轨就会抖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了一把。”
林烨没说话，只是从背包里摸出个金属小盒，打开后里面躺着六枚银色的探针。他拈起一枚，指尖在探针表面的纹路里摩挲片刻——那是按古法刻的镇邪纹，混杂着星图坐标，是出发前陈老硬塞给他的，说“关键时刻能挡一挡”。
“往裂缝里放三枚，剩下的布在周围成三角阵。”他语速平稳，将探针分了一半给苏瑶，“注意保持三米距离，别让光沾到皮肤，上次那个新兵……”
“知道。”苏瑶打断他，捏紧探针转身走向裂缝左侧，“他手臂上的灼伤还没消呢，我没那么莽撞。”
探针刺入地面的瞬间，裂缝里的蓝光突然暴涨，像条活过来的蛇猛地窜起半米高。林烨反应极快地拽住苏瑶往后退，自己却被光尾扫到了手背，瞬间起了层细密的水泡。
“操！”苏瑶低骂一声，翻出烫伤膏就往他手背上抹，力道重得像在泄愤，“说了让你别靠那么近！陈老的话你当耳旁风是不是？”
林烨没躲，任由她涂药膏，目光却盯着裂缝中心。那里的蓝光渐渐凝成个模糊的影子，隐约能看出是个人形，正慢慢往外探。他突然想起陈老塞盒子时说的话：“有些裂隙里的东西，会变成你熟悉的样子骗你，别信眼睛，信手里的探针——它抖，就是假的”
“看！那是什么！”苏瑶的声音发紧，指着裂缝里的影子。那影子越来越清晰，竟和林烨的母亲有七分像，正颤巍巍地伸出手，声音哽咽：“阿烨，妈妈回来了……”
林烨的瞳孔缩了缩，手背的灼痛感似乎都淡了，指尖的探针却突然发烫，烫得他差点捏不住。他猛地偏过头，不去看那影子，声音哑得厉害：“苏瑶，启动探针阵”
苏瑶也早握紧了探针，她看见林烨耳后的青筋在跳，也听见自己心跳如鼓——那影子转过头，又变成了她过世的奶奶，正笑眯眯地说：“瑶瑶，回家吃粽子了”
“去你妈的！”苏瑶突然爆了句粗口，猛地按下探针上的启动键。六枚探针同时亮起红光，在地面拼出个完整的星图，将裂缝牢牢罩住。蓝光里的影子发出刺耳的尖叫，像被烧着了一样缩了回去，裂缝也跟着缩窄了寸许。
林烨脱力般靠在岩壁上，手背的水泡破了，渗出的液体混着药膏滑下来。苏瑶蹲下来帮他处理伤口，动作轻了许多，低声道：“刚才那一下，像不像……它们在试探我们的软肋？”
“嗯。”林烨望着慢慢变暗的裂缝，指尖捏着枚没启动的探针，“陈老说对了，探针没骗人。”
苏瑶抬头看他，发现他眼眶泛红，却在笑：“我妈生前最讨厌蓝光，她总说晃眼睛。刚才那影子穿的衣服，还是她去世时穿的那件……破绽太明显了”
“可不是嘛，”苏瑶哼了一声，把最后一块纱布贴好，“我奶奶才不会喊我瑶瑶，她总叫我野丫头。”
两人相视而笑，笑声里带着点劫后余生的松快，却又不约而同地看向那道仍在微微发光的裂缝。探针的红光还在闪烁，像在无声地提醒：这只是暂时的，它们还在等着下一次试探。
林烨摸出备用的探针，重新检查阵形，苏瑶则调大了监测仪的音量。风从裂缝里灌出来，带着点熟悉的草木香——像林烨老家院子里的桂花树，又像苏瑶奶奶家屋后的竹林。两人同时停了动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
“看来，”林烨握紧了手里的探针，“下一轮，要出真招了”
苏瑶点头，指尖在监测仪上敲出一串指令，语气坚定：“那就接招呗。反正探针够多，命也够硬”
裂缝里的蓝光又开始蠢蠢欲动，这一次，连风里都带着了蛊惑的味道。但岩壁下的两个人影并肩站着，手里的探针红光明明灭灭，像两簇不肯熄灭的火苗，在越来越浓的夜色里，稳稳地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