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站在观测台的穹顶下，指尖划过虚拟星图上的猎户座。屏幕映着他眼底的红血丝——为了调试新的星轨预测模型，他已经三天没合眼。
通讯器突然震动，是苏晚的消息：“观测台的星空投影仪修好了吗？上次你说要带我看模拟的银河旋臂。”
林烨的指腹在屏幕上摩挲片刻，回了个“嗯”。
其实没修好。昨天工程师来检查，说核心部件损坏，得从总部调货，至少要等两周。他没说，怕扫了她的兴。
三个月前，他们在这里定情。苏晚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星轨模型下，仰头看他：“林烨，你说星星会不会记得每一个仰望它们的人？”他当时笑着揉她的头发：“会的，就像我会记得你。”
观测台的门被推开，苏晚拎着保温桶走进来，发尾还沾着点室外的潮气。“给你带了莲子羹，熬夜伤胃。”她把碗递过来，目光扫过屏幕上的星图，“在忙吗？”
“快好了。”林烨接过碗，热气模糊了镜片，“等修好了投影仪，就给你看银河。”
苏晚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不急。对了，下周六我生日，我爸妈想请你回家吃饭。”
林烨的动作顿住了。他知道苏晚的父母一直不太认可他——一个没背景的天文研究员，配不上在设计院工作的女儿。上次家庭聚会，苏父看他的眼神，像在审视一件不合格的零件。
“我……那天可能要加班。”他避开苏晚的目光，说谎的滋味像吞了碎玻璃。
苏晚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是很重要的项目吗？”
“嗯，新的星轨模型要提交审核。”林烨低头喝着莲子羹，甜腻的味道里尝出了苦涩。他看到苏晚的手指攥了攥衣角，指甲泛白。
“那好吧。”她轻声说，“我先回去了，你记得按时吃饭。”
门关上的瞬间，林烨猛地将碗放在桌上，陶瓷碰撞的声音在空旷的观测台里回荡。他冲到窗边，看着苏晚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空保温桶。
第二天，林烨去总部申请调货，却被告知投影仪的核心部件早就到了，昨天就放在仓库。他愣在原地，突然想起昨晚工程师欲言又止的表情——“苏小姐昨天来问过投影仪的事，她说……您要是忙，就别着急修了。”
观测台的星空投影仪最终还是没在苏晚生日前修好。那天林烨没去加班，他一个人坐在观测台里，看着屏幕上循环播放的银河模拟图，直到天亮。
后来苏晚再也没提过带他回家吃饭的事。再后来，她发来了一条消息：“林烨，我们可能不太合适。我爸妈给我介绍了一个医生，人很好。”
林烨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动暗下去，映出他通红的眼眶。他想起苏晚生日那天，他在她家楼下站了整整一夜，看着客厅的灯亮到凌晨三点。想起她递莲子羹时，指尖的温度；想起她仰头看星空时，眼里的光。
观测台的投影仪终于修好了。林烨独自一人站在穹顶下，银河的光芒铺满整个房间，璀璨得让人想哭。他伸出手，却只握住了满手的虚空。
通讯器里，苏晚的朋友圈更新了一张照片。她站在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身边，笑得像从前一样甜，背景是医院的花园，阳光落在她发梢，温暖得刺眼。
林烨关掉屏幕，转身走出观测台。外面的风很大，吹得他眼睛发疼。他终于明白，有些星星注定只能远远看着，就像他和苏晚，明明曾站在同一片星空下，最终却走向了不同的轨道。
而那些没说出口的抱歉，没实现的银河之约，终究成了星轨上的余温，在往后的岁月里，偶尔想起，依旧烫得人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