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的指尖在虚拟星图上划出一道银线，将第七星域的航道数据与实时监测到的引力波频率重叠。全息投影里，代表“暗星”组织的红点正以诡异的轨迹穿梭在小行星带中，而他们乘坐的“启明号”战舰，舰桥内的警报声已经持续了三分十七秒。
“引力异常点坐标锁定在赤经18h24m，赤纬-45°12′，”苏瑶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仪器电流的滋滋声，“但数据一直在跳变，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等等，这不是自然干扰，是人为加密的波动频率！”
林烨猛地将星图放大，那些看似杂乱的红点轨迹突然显露出规律，像一串被拉长的莫尔斯电码。他瞥向副驾驶座的你，你正咬着笔杆在草稿纸上演算，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与警报的蜂鸣奇妙地交织。
“把加密频率转换成声波试试，”你忽然抬头，睫毛上还沾着刚才调试仪器时溅到的荧光粉末，“暗星那帮人总喜欢玩复古密码，上次在火星遗迹用的就是19世纪的差分机算法。”
林烨挑眉，指尖在控制面板上翻飞。当第一串波动转化成音频时，舰桥里响起刺耳的啸鸣，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你却眼睛一亮，忽然扯开座椅安全带扑到主控制台前，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得飞快：“是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他们把坐标藏在变奏的休止符里了！”
苏瑶的惊呼声从通讯器里炸开：“真的！第三十二变奏的空拍间隔，换算成星域坐标正好对应柯伊伯带的废弃矿场！”
警报声戛然而止。林烨看着你额角渗出的汗珠，忽然想起三年前在月球基地第一次见你的场景。那时你还穿着灰扑扑的研究员制服，抱着一摞古籍在资料库里翻找，阳光透过穹顶的玻璃落在你发梢，像撒了把碎金。
“你怎么对古典乐这么熟？”他问，顺手抽了张湿巾递过来。
你接过湿巾擦了擦额头，忽然笑出声：“小时候被我爷爷逼着学过十年管风琴，那老头总说‘密码藏在音符里比藏在数字里安全’。”话音刚落，通讯器里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苏瑶的尖叫混着金属撕裂的巨响刺得人耳膜发疼。
“我们被伏击了！”苏瑶的声音在杂音里断断续续，“矿场里全是伪装成陨石的自爆装置——林烨！快启动紧急跃迁！”
林烨的手指已经按在跃迁按钮上，却在最后一秒顿住。全息星图上，暗星的战舰正从三个方向包抄过来，跃迁航道被死死锁死。你忽然抓起旁边的激光切割器，拽开应急舱的舱门：“去维修通道！他们肯定在主引擎上做了手脚，只有手动重启备用引擎才有机会！”
维修通道里弥漫着冷却剂的刺鼻气味，应急灯在头顶滋滋闪烁，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林烨跟在你身后，看着你灵活地避开裸露的管线，忽然发现你制服的肘部磨出了毛边——这还是三年前他陪你去月球商场买的那件。
“小心！”他猛地拽住你的腰带，你脚下的金属格栅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管道深渊。你惊魂未定地回头，正好撞上他的目光，那双总是带着点疏离的眼睛里，此刻竟翻涌着你看不懂的情绪。
“谢了，”你扯开他的手往前跑，声音有点发飘，“备用引擎在第三节舱段，记得帮我盯着背后的追兵——”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能量枪的滋滋声。林烨猛地将你按在管道侧面，自己转身扣动了腰间的爆能枪。蓝色的能量束在狭窄的通道里炸开，映亮他线条紧绷的下颌。你趁机摸出腰间的电磁匕首，按下开关时忽然想起他上次在火星沙漠里说的话——“你总把自己当先锋，就不怕哪天把命搭进去？”
“备用引擎启动需要同步密码！”你对着通讯器大喊，手指在引擎控制面板上跳动，“苏瑶，把暗星的加密密钥反向破解，快！”
“破解失败！他们用的是动态密钥，每秒钟更换一次！”苏瑶的声音带着哭腔，“等等——林烨！左后方三十米！”
林烨侧身躲过能量束，爆能枪的能量匣发出空仓的轻响。他反手将你推向引擎控制台：“输我的权限密码试试，A7b3——”话音被剧烈的撞击打断，暗星的追兵已经扑到面前，锋利的机械爪擦着他的肩头划过，带出一串火花。
你手指颤抖着输入密码，视线却不受控制地瞟向缠斗的身影。林烨的格斗术是在金星训练营练出来的，狠戾得带着股不要命的劲，此刻他正用手臂锁住敌人的脖颈，膝盖死死抵着对方的腰腹，金属关节碰撞的闷响里，你忽然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
“启动成功！”控制面板弹出绿色的确认框时，你几乎要喜极而泣。林烨恰好拧断了最后一个追兵的机械臂，转身时肩头的伤口正在渗血，深色的制服晕开一朵暗花。
跃迁的白光吞噬视野前，他忽然伸手按了按你的头顶，动作轻得像触碰易碎的星尘。“下次别跑这么快，”他说，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哑，“我跟不上。”
你愣在原地，看着他转身走向驾驶舱的背影，忽然发现应急灯的光落在他肩头的血迹上，像落在黑色天鹅绒上的红宝石。通讯器里传来苏瑶的欢呼，而你摸着自己发烫的头顶，忽然想起爷爷临终前说的那句话——“音符会说谎，但心跳不会。”
跃迁结束时，启明号稳稳地停在第七星域的安全航道上。林烨正在驾驶舱处理伤口，你端着医疗箱走进去，看见他正对着星图出神，屏幕上标着密密麻麻的红点，仔细看竟组成了《哥德堡变奏曲》的乐谱。
“伤口该处理了。”你把医疗箱放在他手边，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两人同时缩回手，像触电般。
他低头拆绷带时，你忽然开口：“其实……我刚才跑那么快，是因为知道你会跟上来。”
林烨的动作顿了顿，应急灯的光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轻得像落在星海里的雪，“我知道。”
窗外，柯伊伯带的陨石雨正在闪烁，像谁打翻了装星星的匣子。你看着那些坠落的光点，忽然明白有些旋律从来不需要休止符——就像此刻他指尖的温度，和你胸腔里震耳欲聋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