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吴桥后的一个月，我像着了魔似的。每天训练结束，第一件事就是给小柔发消息。她的台湾腔文字让我忍俊不禁——\"你造吗\"、\"酱紫\"、\"好康\"，我渐渐也学会了这种可爱的表达方式。
\"爽哥，你最近不对劲啊。\"阿飞在更衣室里眯着眼睛看我，\"以前演出完都是约妹子喝酒，现在抱着手机傻笑，该不会是...\"
\"滚蛋！\"我抓起毛巾扔他，却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
晚上视频通话时，小柔穿着粉色睡衣，头发扎成丸子头，背景是她台北的小公寓。
\"爽朗，你看我今天买的珍珠奶茶！\"她把杯子凑近镜头，\"超好喝的！\"
\"就一杯奶茶这么高兴？\"我笑着摇头。
\"你不懂啦，这家超难排的！\"她嘟着嘴，\"等你来台湾，我带你去喝。\"
这句话让我心跳加速。杂技团的高雄演出还有三周，但我已经等不及了。
\"小柔，\"我突然说，\"我下周就去台北找你。\"
\"啊？\"她瞪大眼睛，\"真的假的？你们团提前来了？\"
\"不是。\"我挠挠头，\"我请了假，自己先去。\"
屏幕那头的小柔愣住了，然后整张脸突然亮起来：\"真的吗？你要来台北找我？\"
\"骗你是小狗。\"我做了个发誓的手势。
挂断电话后，我立刻订了机票。团长听说我要提前去台湾，意味深长地拍拍我的肩膀：\"年轻人啊...记得戴套。\"
\"团长！我是认真的！\"我哭笑不得。
\"得了吧，你哪次不是认真的？\"团长摇摇头，\"去吧去吧，记得高雄演出前归队就行。\"
一周后，我站在桃园机场的人潮中，拖着行李箱东张西望。突然，一个粉色身影炮弹般冲进我怀里。
\"爽朗！\"小柔跳起来抱住我的脖子，差点把我撞倒。她身上有股甜甜的香水味，比视频里还要娇小可爱。
\"想我没？\"我抱着她转了个圈。
\"才没有咧！\"她红着脸从我身上跳下来，却紧紧抓着我的手不放。
台北的繁华让我大开眼界。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比我想象中还要现代化。小柔像个兴奋的导游，一路叽叽喳喳：\"这是101大楼！这是忠孝东路！这家奶茶超好喝...\"
我们坐捷运来到她住的松山区。她的公寓在一栋老旧的楼房里，但里面布置得温馨可爱，到处都是毛绒玩具和粉色装饰。
\"你睡沙发哦。\"她指着客厅里的小沙发，那长度还不到我身高的一半。
\"这么残忍？\"我做出受伤的表情。
\"想得美！\"她扔给我一个抱枕，\"我们才认识多久啊！\"
我笑着举手投降。其实能见到她，睡地板我都愿意。
晚上，小柔带我去士林夜市。人山人海中，她自然地挽着我的手臂，带我尝遍各种小吃。
\"这是蚵仔煎！这是大肠包小肠！这是臭豆腐...呃，你可能不习惯。\"她皱着小鼻子。
\"开玩笑，我们河北的臭豆腐才叫绝呢！\"我夹起一块放进嘴里，立刻被那独特的味道呛到流泪。
小柔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就说你不行嘛！\"
\"谁说的！\"我强忍着咽下去，\"只是...有点特别。\"
我们边走边吃，她突然在一家游戏摊前停下：\"爽朗，我要那个熊娃娃！\"
那是个射击游戏，要打中所有气球才能赢得大奖。我付了钱，拿起玩具枪。
\"你行不行啊？\"小柔怀疑地看着我。
\"宝贝，我可是杂技团的射击冠军。\"我眨眨眼，然后十发十中，把老板的脸都打绿了。
小柔抱着几乎和她一样高的熊娃娃，眼睛亮得像星星：\"你好厉害哦！\"
\"还有更厉害的。\"我突然把她拦腰抱起，在她惊呼声中转了三圈，然后吻住她的嘴唇。周围响起一片口哨声和掌声。
回到公寓已是深夜。小柔洗漱完，穿着保守的睡衣，警惕地看着我：\"你不准乱来哦！\"
\"放心，我可是正人君子。\"我躺在那个憋屈的小沙发上，腿都伸不直。
半夜，我被轻微的抽泣声惊醒。循声望去，小柔抱着膝盖坐在阳台的椅子上，肩膀微微颤抖。
\"怎么了？\"我走过去轻声问。
她吓了一跳，慌忙擦眼泪：\"没、没什么...\"
我在她身边蹲下，借着月光看到她红肿的眼睛：\"做噩梦了？\"
她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只是...害怕。\"
\"怕什么？\"
\"怕这一切太美好，会突然消失。\"她咬着嘴唇，\"爽朗，我们认识才一个月，就这样...是不是太快了？\"
我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小柔，我在空中飞了十年，最清楚什么时候该抓住，什么时候该放手。现在，我只想抓住你。\"
她抬起头，眼泪在月光下闪烁：\"真的？\"
\"骗你是小狗。\"我轻声说。
她破涕为笑，然后靠进我怀里。我们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阳台上，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
第二天是周一，小柔要去上班。我本想自己逛逛台北，她却坚持带我参观她工作的广告公司。
\"林小柔！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大陆男友？\"一进办公室，她就被女同事们团团围住。
\"好高哦！长得好像明星！你们怎么认识的？\"七嘴八舌的问题让我应接不暇。
小柔红着脸把我护在身后：\"别吓到人家啦！\"
她的主管王经理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看我的眼神带着审视：\"大陆来的？做什么工作的？\"
\"杂技演员。\"我礼貌地回答。
\"杂技？\"他挑眉，\"就是马戏团那种？\"
\"老王！\"小柔不满地抗议，\"爽朗他们是正规的表演艺术家！\"
我拦住她，笑着对王经理说：\"没错，就是马戏团那种。要不要看我翻个跟头？\"
没等他回答，我就在办公室的空地上来了个后空翻，稳稳落地。女同事们尖叫鼓掌，王经理的脸色更难看了。
中午，小柔带我去公司附近的餐厅吃饭，气鼓鼓地说：\"老王最讨厌了！以前就总是...对我动手动脚的。\"
我握紧拳头：\"他骚扰你？\"
\"没事啦，我辞职就是因为他。\"她摆摆手，\"不过现在我又回来了，他不敢怎么样的。\"
看着她强装坚强的样子，我突然有了主意。
下午，我借口去逛书店，实际上偷偷溜回了小柔的公司。前台小姐认出了我：\"咦？你不是林小柔的男朋友吗？\"
\"是啊，我想给她个惊喜。\"我神秘地笑笑，\"听说你们公司下周有年会？\"
两天后，小柔公司的年会在一个酒店宴会厅举行。她穿着淡蓝色连衣裙，紧张地拉着我的手：\"你真的要来啊？很无聊的哦！\"
\"陪你就不无聊。\"我捏捏她的手。
宴会进行到一半，主持人突然宣布：\"接下来是我们特别准备的环节——'最帅男友'比赛！有请各部门美女们的男友上台！\"
小柔惊讶地看着我：\"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个？\"
我神秘地笑笑，松开她的手走上台。包括王经理在内的五个男人站在台上，主持人一一介绍。
\"最后这位是创意部林小柔小姐的男友，来自河北的杂技演员爽朗先生！\"
聚光灯打在我身上，我看到台下小柔捂着嘴，眼睛瞪得圆圆的。
比赛分三个环节：才艺表演、机智问答和深情告白。才艺环节，其他男人不是唱歌就是讲冷笑话，轮到我时，我向主持人借了两把椅子。
\"麻烦把灯关一下，只留一束追光。\"
灯光暗下来，我在两把椅子之间表演了一段即兴的空中杂技，用椅背做支撑点，身体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最后以一个高难度的倒立收尾，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我看到小柔站在椅子上又跳又叫，完全不顾形象。
机智问答环节，主持人问：\"如果你女朋友和妈妈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其他男人都支支吾吾，我直接回答：\"先救女朋友，因为我妈是游泳冠军。\"
全场爆笑。小柔在台下笑得直不起腰。
最后的深情告白环节，我走到台边，向小柔伸出手。她红着脸走上台，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单膝跪地（不是求婚，别紧张），握住她的手：\"小柔，我们认识在吴桥的春天，现在我在台北的夏天向你保证——无论秋去冬来，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做你的专属空中飞人。\"
台下尖叫声几乎掀翻屋顶。小柔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扑进我怀里。
不用说，我赢得了比赛。奖品是一对情侣手表，我当场给小柔戴上。
\"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回去的路上，她不停地捶我胸口，\"居然不告诉我！\"
\"惊喜嘛。\"我搂着她的肩膀，\"看到王经理那张臭脸了吗？简直像吃了十斤臭豆腐！\"
她大笑起来，然后突然踮脚亲了我一下：\"谢谢你，爽朗。\"
那天晚上，小柔没再坚持让我睡沙发。
第二天是周末，我们去了阳明山。站在山顶俯瞰整个台北，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小柔靠在我怀里，突然说：\"爽朗，我有个想法。\"
\"嗯？\"
\"我想学简体字，还有普通话。\"她认真地说，\"这样以后去大陆找你，就不会像文盲一样了。\"
我心头一暖：\"那我教你。不过台湾腔挺可爱的，别改。\"
\"才不要咧！\"她用标志性的台湾腔抗议，然后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你们团什么时候到高雄？\"
\"下周三。\"我看了看日历，\"不过我可能要多请几天假了。\"
\"为什么？\"
我转身面对她，捧起她的脸：\"因为我发现，比起杂技团，我更想加入你的生活。小柔，我想申请在台湾的工作签证。\"
她的眼睛瞬间湿润了：\"真的？你要留在台湾？\"
\"骗你是小狗。\"我吻了吻她的鼻尖，\"不过我得先回团里完成这次交流演出。之后...我们可以一起规划未来。\"
下山时，天已经黑了。我们手牵着手走在星空下，小柔突然停下脚步。
\"爽朗，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嗯？\"
\"我...爱上你了。\"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但我知道这是真的。\"
我心头涌起一股暖流，把她拉进怀里：\"巧了，我也是。\"
回公寓后，我偷偷给高雄的一个表演团体发了简历。如果要在台湾长期生活，我得先找到工作。看着床上熟睡的小柔，我第一次觉得，为了一个人改变生活轨迹，原来是这么自然的事情。
台北的夜依然灯火通明，但此刻我的世界里，只有这个打着小呼噜的台湾姑娘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