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团未擀开的棉纸,裹着忘川河的腐水味扑面而来。周子夜盯着河面上漂浮的灯笼,每盏灯都写着速递员的编号,007号灯在最中央明灭,灯穗上挂着的正是母亲的银簪。小夜拽了拽他的袖口,指向芦苇丛中露出的半截木船,船舷刻着\"黄泉摆渡·生人莫近\",船头坐着个戴斗笠的老人,手中船桨的木纹竟与青铜铃的锁纹一模一样。
\"要渡河,先给买路钱。\"摆渡人老钟的声音像浸了水的麻绳,他掀开斗笠,左眼蒙着块褪色的镇魂符,右眼瞳孔里倒映着无数纸人轿,\"双生魂的渡资,得用十年阳寿换。\"
周子夜握紧银簪,簪头的镇魂纹突然与船桨共鸣,河面的灯笼集体转向他们,灯光在水雾中拼出\"008、009\"的编号。他发动\"铃音回溯\",耳中响起父亲临终前的碎语:\"忘川河的摆渡人......老钟......他欠我半张裂魂符......\"
\"我们找第八片裂魂符。\"小夜举起从义庄带出的槐木心,木纹在灯笼光下显露出\"忘川\"二字,\"1993年父亲典押在这里的那片。\"老钟的独眼突然收缩,船桨上的锁纹亮起第八道,周子夜看见他袖口露出的编号——002,比纸扎张的003号还要早一任。
河水突然沸腾,无数青紫色的手从水中伸出,指甲缝里嵌着黄泉速递的徽记。老钟冷笑一声,船桨划出个井字,河面浮现出十二道锁的虚影:\"当年你爹用银簪换裂魂符,现在该拿回去了——\"话未说完,银簪突然从周子夜手中飞出,插进船头的锁孔,船身剧烈震动,露出舱底藏着的青铜盒。
\"哥!水鬼!\"小夜惊呼着指向逼近的水鬼,它们的领口都绣着\"替命中转站\",分明是黄泉管理司的傀儡。周子夜挥动青铜铃,第七道锁的\"棺魂破\"能力却对水鬼无效——这些是被井鬼吞噬的魂魄所化,只能用镇魂纹克制。
老钟突然站起身,斗笠下露出的脖颈缠着井绳,上面刻着\"002号已毁\"的字样:\"双生魂想破第八道锁?先过了我这关——\"他手中的船桨突然变成青铜锁链,链头锁着的正是第八片裂魂符,残页上的血字在水雾中显形:【忘川河底藏魂引,银簪断水破阴阵】。
周子夜恍然大悟,父亲当年用银簪典押裂魂符,现在需要用银簪的镇魂纹断开水鬼的联系。他大喊着让小夜点燃槐木心,火光映在银簪上,竟在河面照出母亲纸人轿的残影,轿帘上的49号编号正在与第八道锁共鸣。
\"老钟,你当年也是被黄泉骗的!\"周子夜看着他脖颈的井绳,\"002号的锁早就该开了,何必替管理司当看门狗?\"老钟的独眼闪过挣扎,船桨上的锁链突然崩断,裂魂符飞向周子夜,却被水鬼的触手缠住。
小夜趁机将槐木心火抛向船头锁孔,银簪发出强光,船底的青铜盒应声打开,里面躺着的不仅有第八片裂魂符,还有张泛黄的信纸,母亲的字迹力透纸背:\"子夜,老钟的船桨是镇魂井的井木所制,用银簪敲三下,能唤出忘川河底的镇魂阵......\"
周子夜抓起银簪敲击船桨,三声清越的铃响后,河面突然升起十二根石柱,每根都刻着历代速递员的名字。水鬼们发出尖啸,被石柱的光芒净化成点点荧光,老钟的身体突然透明,露出里面裹着的——竟是父亲周建国的工作证残页。
\"原来你早就......\"周子夜震惊地看着逐渐消散的老钟,工作证上的编号002早已褪色,\"父亲说的半张裂魂符,就是用来换你的自由......\"老钟的虚影露出惨笑,指向河底的青铜棺:\"008号,裂魂符在棺里,可那棺材......\"
话未说完,河底突然传来巨响,青铜棺破土而出,棺盖刻着双生魂渡忘川的图案,缝隙里渗出的不是水,而是父母的对话残影:
\"秀芳,老钟的船能载魂,却载不动双生魂的阳寿......\"
\"建国,第八道锁的秘密在棺底,当年管理司就是用这口棺炼的井鬼眼......\"
小夜的银簪突然发烫,簪头的镇魂纹与棺盖的锁孔重合。周子夜将第八片裂魂符按在锁孔旁,符纸突然融入棺木,显露出完整的锁纹——第八道锁,竟是用双生魂的胎发所制。他咬破指尖,让血滴在锁孔,棺盖应声而开。
棺内空无一物,唯有块刻着\"镇魂\"的井木牌,牌后刻着父亲的字迹:\"子夜,忘川河的摆渡船其实是镇魂阵的一部分,老钟的船桨是阵眼,当年我和你娘......\"字迹到此为止,被水侵蚀得模糊不清。
河面的灯笼突然全部熄灭,老钟的虚影在消散前指向河对岸:\"过了忘川,就是黄泉管理司的总账房,那里藏着前七任速递员的真相......还有你娘纸人轿的最后一程......\"
周子夜握紧银簪,发现簪头的镇魂纹已经与青铜铃的第八道锁融合,铃身浮现出新能力:【摆渡破·可通阴阳水界】。配送界面弹出新提示:【井鬼第八只眼已毁,剩余四只眼藏于黄泉总账房、枉死城义庄、替命中转站......】
小夜突然指着河对岸,那里影影绰绰立着座牌楼,匾额上\"黄泉管理司\"五个大字在雾中时隐时现,门前停着顶猩红小轿,轿帘上绣着新鲜的008号。周子夜知道,第八道锁的解锁,意味着他们离黄泉的核心秘密更近一步,也离父母当年的牺牲真相更近一步。
\"哥,你的手腕......\"小夜轻声说,周子夜低头,看见008号编号周围的光晕更亮了,而小夜的009号,不知何时与银簪的镇魂纹产生了共鸣。河风带来远处的童谣,这次的歌词里多了句:\"摆渡铃,响三声,破了忘川阴火阵,双生船,渡亡魂,黄泉路上不孤身......\"
老钟的木船渐渐沉入河底,周子夜背起妹妹,朝着河对岸的牌楼走去。手中的银簪不再是装饰品,而是破锁的利刃;怀里的青铜铃不再是枷锁,而是镇魂的法器。他知道,下一站的黄泉总账房,必定藏着前七任速递员的血泪,也藏着井鬼开眼的终极阴谋。
忘川河的水在身后平静下来,晨雾中浮现出父母年轻时的身影,他们站在老宅的镇魂井旁,对着他和小夜微笑。周子夜突然明白,所谓的十二道锁,从来不是束缚他们的牢笼,而是父母用命为他们铺就的破局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