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承蒙教诲。”阿祥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带着压抑的颤音，“可今日才知，您并非我心中的师父。”
说罢，寒光一闪，匕首精准地划过衣袖。藏青色布料如蝶般飘落，在地上铺成一道决裂的痕。
“好！好个割袍断义！”林柚的怒吼震得梁间灰尘簌簌而落，他腰间剑穗无风自动，“你可知，多少人求着拜入我门下？”
唐笑缓缓抚过腰间药葫芦，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三脚猫功夫也配称绝学？不过是唬人的花架子罢了。”他周身突然泛起淡金色灵气，将头顶宫灯的火焰染成诡异的紫色。
“乳臭未干的小子！”林柚猛地抽出半截龙泉剑，寒芒映得他面容狰狞，“在真正的内力高手面前，你连蝼蚁都不如！”
练武场外，原本喧嚣的弟子操练声不知何时消失，唯有夜风卷着枯叶掠过青石板。
唐笑不再多言，只是抬手拍了拍阿祥的肩膀。两人转身时，衣摆扬起的劲风将地上的碎瓷片扫出老远。
“站住！”祁曙的折扇如白虹贯日，“嗖”地钉在门框上，木屑纷飞。他缓步上前，锦袍下摆扫过满地狼藉，金丝麒麟图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想走？问过我手中折扇了吗？”
唐笑背对着众人，玄色剪影与门框融为一体。他抬手轻弹，祁曙的折扇竟“嗡”地一声倒飞而回，钉入十米外的廊柱。
“还有事？”他的声音平淡得如同深潭，却让在场众人无端生出寒意，仿佛周遭温度都骤然降了十度。
祁曙指尖轻抚扇面，金丝绣的麒麟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他斜睨着唐笑，唇角勾起一抹森然笑意：“欺负晴晴妹妹？这笔账，可没那么容易了结。”话音未落，折扇“唰”地展开，惊起廊下栖息的夜枭。
唐笑摩挲着腰间药葫芦，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你想替她找回场子？”他冷笑出声，声音如淬了冰的刀刃，在寂静的厅内回荡，练武场隐约传来的呼喝声都被这寒意压得低了几分。
“晴晴是我看着长大的。”祁曙猛地合扇，重重拍在掌心，锦袍下的肌肉微微隆起，“不替她出头，我祁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祁曙哥哥最好了！”林晴晴像只雀跃的金丝雀般扑进他怀中，珍珠耳坠晃得人睁不开眼。她染着珊瑚色甲油的手指狠狠指向唐笑，咬牙切齿道：“打断他的腿！让他跪着给我磕头赔罪！”
祁曙宠溺地刮了刮林晴晴的鼻尖，眼底却闪过一抹狠厉：“放心，哥哥一定让他知道，得罪林家的下场。”
唐笑周身突然泛起淡金色灵气，将头顶宫灯的火苗搅得疯狂扭曲。他缓缓握紧拳头，指缝间溢出的灵气在地面烙出焦黑痕迹——这个骄纵的大小姐，早已耗尽了他最后的耐心。
“够了！”林柚猛地挥袖，龙泉剑鞘撞在青石地面发出闷响，“放他走！”他的目光扫过唐笑周身流转的奇异光芒，瞳孔微微收缩，练武场外的夜风卷着枯叶扑进花厅，带来一丝不安的气息。
“爸！”林晴晴跺着脚，红底鞋将青砖地面踩得咚咚作响，翡翠镯子撞在旗袍盘扣上叮当作响，“你居然帮外人？”
林柚一把揪住女儿的手腕，压低声音厉声道：“蠢货！没看见他身后站着叶家？”他的指甲几乎掐进林晴晴的皮肉，“得罪他不过是丢面子，真要伤了他……”
话未说完，已让在场众人脊背发凉。
唐笑转身时，藏青长衫带起的劲风掀翻矮几上的茶盏。他驻足门槛，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几乎要笼罩整个花厅：“林先生，好好管教令爱。”
他的目光扫过林晴晴扭曲的面容，语气冰冷如霜，“否则，终有一日，她要为这份骄纵付出代价。”
待院门重重关上，林晴晴猛地甩开父亲的手：“怕什么叶家！祁曙哥哥内力深厚，还对付不了一个无名小卒？”她胸脯剧烈起伏，发间茉莉香混着怒意弥漫开来。
林柚望着紧闭的大门，掌心的冷汗浸透了龙泉剑穗：“叶家那位姑奶奶，连京都世家都要忌惮三分。”他的声音不自觉发颤，“我们林家，可经不起这样的风波……”
祁曙握着折扇的手微微发僵，金丝绣的麒麟在摇曳的烛光下扭曲成诡异的形状。他喉结艰难地滚动，先前嚣张的气焰如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大半。
然而林晴晴却像被点燃的爆竹，踩着断裂的红底鞋上前一步，翡翠镯子撞出刺耳声响：“什么叶氏家族？我不管！他敢惹我，就得把骨头拆了给我当凳子坐！”
她染着珊瑚色甲油的手指几乎要戳到父亲鼻尖，发间茉莉香混着怒意弥漫在整个花厅。
雕花木门在身后重重合拢，夜风吹得唐笑藏青长衫猎猎作响。
阿祥握着方向盘的手沁出冷汗，迷彩裤与皮质座椅摩擦发出细微声响。当车子缓缓驶入听风轩的青石板路，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歪斜又扭曲。
突然，“咚”地一声闷响，阿祥膝盖重重砸在碎石子上，惊飞了墙角打盹的野猫。
“唐先生！”他声音哽咽，脸上还沾着先前争执时的尘土，“我瞎了眼，竟认那样的人做师傅……”颤抖的手攥住唐笑的裤脚，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唐笑轻叹一声，掌心带着温度覆上阿祥肩头。他望着对方通红的眼眶，想起方才宴席上阿祥挺直的脊梁，眼底泛起一丝赞赏：“别把旁人的错往自己身上揽。”指尖轻轻用力，将阿祥稳稳托起，“在那染缸里还能守住本心，这份心性，比什么都难得。”
阿祥抬起头，月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映得那双眼睛亮得惊人。他张了张嘴，却被唐笑接下来的话惊得忘了言语。
“想不想变得更强？”唐笑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身后的药庐飘来阵阵药香，与夜色中的草木气息交织。
“想！做梦都想！”阿祥几乎是脱口而出，胸腔剧烈起伏。这些年在底层摸爬滚打，他太清楚力量意味着什么。
唐笑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从袖中取出一枚泛着微光的玉简：“三日后子时，来这儿。”玉简触到阿祥掌心的瞬间，一股温热的气流顺着经脉游走，“我既应下，便不会食言。”